對于這艘試驗船的實際性能,羅升東在充滿期待的同時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很想看看海漢人花費如此之多的資源打造出的帆船到底比本朝的帆船能強出多少,而另一方面,海漢人海上實力的不斷壯大也讓他心底隱隱有一絲恐慌。羅升東不是廟堂上的那些只會空口說白話的官員,他在水師待了多年,對于制海權的重要性有很直觀的認識,而海漢人所造的這艘船,顯然不是單單為了運載貨物和移民而已沒有任何一艘民船會裝備如此之多的火炮,不,哪怕是大明水師的戰船也沒有這么強的火力
等海漢人掌握了制海權之后,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人畜無害,只是埋頭賺錢做生意嗎對于這個猜測,羅升東連半點把握都沒有,但要讓他去當面質問海漢人,他又實在提不起這個膽要是海漢人真打算翻臉做點什么,那離勝利港最近的崖州水師就是第一個倒霉的對象
“不管怎樣,總之先要看看海漢人這艘新船的性能,才能決定今后的態度是戰還是”羅升東心里默默地盤算著,努力讓自己不要去考慮最壞的可能性,他實在無法想象出崖州水師這堆破爛木頭在海上對付海漢人炮艦的景象,只能期望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而李奈看待此事的角度與羅升東又有不同,他雖然不太懂得海漢人的這艘船到底具備了怎樣的技術優勢,但從海漢人如此慎重的態度來看,這艘船的下水對他們具有非凡的意義。以海漢人的營造能力,李奈絲毫不會懷疑在今后的幾年中,勝利港造船廠會像下餃子一樣大量地下水這種船只。而且海漢人連那種幾十丈長的大鐵船都能造出來,今后把船越造越大,似乎也是一種可以預見的趨勢。
陶東來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對越之云道“開始吧”
“陶總不講點什么”越之云有點詫異地問道。通常在這種場合,領導多少都會隨便說幾句,總結下過去,展望下未來,大家只要好好干活就一定會有糖吃之類的。
陶東來微微一笑道“這艘船對我們這個集體的意義,懂的人自然就懂,不懂的人也沒必要多作解釋中國特色下水儀式難道就是領導講話我們還是用事實來說話吧”
越之云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與孫長彌一起走上了船臺。他們作為這艘船研制建造工作的領頭人,被執委會授予了為其剪彩的重任。兩人抽出腰間的軍刀,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后,一起揮刀從一左一右砍斷了掛在船艏前方的紅綢。震耳的鞭炮聲立刻響起,數頭健牛在民夫驅使之下緩步前行,拉動絞盤,然后由鏈接絞盤的數條牽引索將這艘三十二米長的木制帆船緩緩地拉出船臺,順著地面鋪設的滑軌向海面慢慢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