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沒錯,但問題是我們在此之前并沒有跑過清化以南的這段海路,對這邊的海況也不熟悉,想抄近路但有可能反而會耽擱了更多的時間。”謝春并不贊同北越軍團提出的方案。
“但前方戰局走勢已于我方不利,若是能早一天趕到前線,我方也可少一些傷亡”那名北越軍官仍是不肯就此放棄。
“鄭廷,我們很理解貴軍希望盡快趕往前線作戰的心情,但為了穩妥考慮,我決定還是依照海運部制定的路線行進。”聽取了雙方意見的錢天敦很快就作出了決定。而被他稱作鄭廷的這名北越軍官,便是北越軍在南部防線最高指揮官鄭柏的二兒子。
像類似鄭廷這樣的“官二代”,在受訓軍官中占了絕大多數,而且幾乎都是鄭氏的子弟。這原因也很簡單,北越政權目前的實際掌權者鄭梉認為火器部隊是今后鄭氏安身立命,統一安南的重要工具,而這么一件重要的工具,肯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最好的辦法,就莫過于在這支部隊的指揮管理位置上全都安排自家人出任。當然,這支部隊投入巨大,安排草包來完成這個任務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受訓的這批軍官,基本都是鄭氏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員,算是鄭氏年輕一代當中的佼佼者。
軍警部為訓練營所準備的訓練科目,基本都是依照原本歷史上17、18世紀火槍部隊的固有戰術。在這方面軍警部并沒有過多的藏私,因為使用的武器存在著代差,傳授給北越軍隊的長矛火槍混編方陣與海漢民團使用的橫隊線形陣列根本是兩碼事,實際的戰斗力也不在一個等級上,教給他們的軍事理論并不足以威脅到海漢自身的安全。當然除了作戰陣列之外,軍警部也會有選擇地傳授給他們一些關于行軍、偵查、后勤、制定作戰計劃等等方面的軍事科目。
或許是家學淵源的關系,鄭廷進入涂山訓練營之后所選擇的科目是“作戰指揮”,而且學習速度也很是讓教官們感到驚訝。像西班牙方陣這種需要劃出圖紙,加上反復講解才能讓受訓軍官們大致理解其作戰原理的知識,鄭廷基本上只聽了一遍就明白了。而之后進一步學習莫里斯方陣和古斯塔夫方陣的時候,鄭廷的進度也明顯要快于其他的受訓軍官。因此在鄭柞向海漢方面征求意見的時候,錢天敦毫不猶豫地向他推薦了鄭廷出任這支北越火器部隊的軍事主官。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錢天敦召開指揮部會議的時候,鄭廷能有資格列席。
鄭廷知道海漢人手里有一種神奇的工具,讓他們可以即時獲得千里之外傳來的消息,錢天敦從前幾天開始,也會在每天的例會上公布南方戰線傳回來的戰況。這些戰況的描述基本都是只言片語,如“今天叛軍發起兩次進攻,己方傷亡五百余人,敵方死傷兩倍于此,戰線仍能固守”等等,但從這些描述之中,也能體會到前方的戰事吃緊。鄭廷記掛著自己父親在一線坐鎮指揮,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就能飛過去。
“報告”
“進來”錢天敦應了一聲。
高橋南推門進來,立正向錢天敦匯報道“錢中尉,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先吃飯吧,吃完飯大家各自巡視自己負責的營區,安排好值夜工作。晚上我會隨機抽查,誰手底下出了紕漏,那明天就由他來把這艘船的甲板擦洗干凈。”錢天敦站起身來,拍拍鄭廷肩頭安慰道“不用擔心,頂多兩天就到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打敗南越叛軍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鄭廷點點頭,很勉強地在嘴角擠出一絲笑意。
向來講究廉價養兵的北越軍在伙食上跟海漢民團有著較大的差距,行軍期間基本上就只菜粥,不過好在糧食充足,一律管飽。而海漢民兵的食物基本能保持餐餐見油,頓頓有肉,質量上甚至要優于北越軍官的伙食。穿越眾軍官的伙食就更好一些,基本都是小灶炒菜,雖說不上豐盛,但以野外宿營的環境來說,已經算是極為難得了。
晚飯之后,各級軍官便回到營中進行巡查。像這種野外宿營晚飯后就已經禁止一般人員在營中隨意走動、大聲呼喊,以避免夜間出現混亂,出現營嘯之類的狀況。海漢民團雖然沒有繼承傳統的“十七禁律五十四斬”軍規,但對于宿營的要求也同樣極為嚴格,有來自后世的一整套管理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