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把守這條門路的人正是劉遷,最近兩三個月里,他家里的門檻都矮了好幾寸,幾乎每晚都有來跑關系的訪客登門。當然了,這些人來找他通關系可不會打著空手來,而劉遷也因此大獲豐收,這兩三個月里的收入,一下子就超越了他前幾年的總和了。
劉遷發財之余,倒也沒忘記誰才是自己真正的財神爺,要不是海漢人在瓊州島折騰出這么大陣勢,他也沒這個機會坐在家里收別人送上門來的銀子。因此在此期間海漢給他的各種指示,他也全都一一照辦,簡直就成了海漢的編外雇員。
瓊州島在短短數月中變成現在的境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幾個月之前那一波海盜入侵,府城雖然沒有陷落,但被海盜軍包圍數日,在座這些大戶也是心有余悸。要知道如果當日城破,讓那幫窮兇極惡的海盜軍攻進了府城,城內最先倒霉的大概就會是他們這幫有錢人了。
雖說這幫人對于海漢接管府城的措施并不服氣,甚至因為利益上的沖突還對海漢有些怨恨,但相比之下,絕大多數人肯定還是認為入侵瓊州島的海盜更為危險可怕。而對于地方上勾結海盜的奸細,那種反感和憤恨自然是不用多說了。
邱元所說的話和列舉出的證據已經基本算是將章富成的罪名坐實,先前還跟著他一起嚷嚷要海漢撤銷不公平條例的那些人,現在全部都噤若寒蟬,半點聲音都沒了且不說反對海漢這些條例的對錯,光是跟“海盜奸細”同流合污這一條罪名,就沒人敢主動往自己身上攬。
章富成自己當然也很真切地感受到了此時會場內氣氛的變化,片刻之前他還是本地商人擁護的民意領袖,但就這么一會兒工夫,剛才熱騰騰的氣氛就變得如墜冰窖一般。章富成甚至都不用回頭,就能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如同尖刀一般插在自己背上。事到如今,他當然明白自己是被海漢人狠狠地算計了一筆,可是人證物證俱在,他想要洗白自己的冤屈幾乎已經不可能了。
恍惚之間,章富成只聽到邱元的聲音在繼續說道“各位,章富成勾結海盜,倒賣軍火一案,性質十分惡劣,由民團上報到海漢執委會之后,陶東來主席親自下令督辦,前后歷時近三個月,有關部門出動了數百人,走訪了多個州縣調查,取得了大量詳實的人證物證。我剛才所列舉的證據,只不過是其中的十之二三而已,對于此案,我只有四個字評價證據確鑿各位如果有什么疑問,可以在此之后到三亞的海漢司法部查詢此案的詳情。”
如果真有什么不開眼的人跑去三亞找司法部查詢這案子,那基本上也就等于自投羅網了,有關部門至少有一百種方法在三亞把一個人給弄沒了。因此這個案子到底是不是有邱元所吹捧的鐵證如山,其實并不是那么重要。
“來人啊”邱元提高了嗓門招呼道“把這個勾結海盜,圖謀不軌的不法商人押下去待廣東官府委派的接任官員來了之后,再交由父母官進行審訊。”
當下便有四名兇神惡煞的民兵搶上前來,拿出準備好的繩索往章富成身上開始套。章富成此時已經嚇得渾身發軟,根本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只是口中還在不停喊冤。動手的民兵早就得了吩咐,根本不容他繼續聒噪下去,提著衣領便是兩記大嘴巴扇過去,然后捏著下巴,將一團破布塞進他嘴里,便吱吱唔唔地發不出聲了。待將他五花大綁之后,兩名民兵用手托住他兩邊腋下,如同拖死人一般地拖出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