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百鎖所說的新人,是這個月才從廣州調來一名年輕人,叫做張千智。張千智的背景可比汪百鎖這個半路出家的前大明捕快強多了,其父張天貴是早期投靠海漢的技術移民中的佼佼者,現在的職務是勝利港造船廠廠長,在歸化民當中已經算是目前爬得最高的階層了,以家庭背景而言,張千智妥妥的可以算作官二代的范疇。
而張千智自己“投身革命”的時間也非常早,1627年便跟隨何夕等人前往廣州,并參與了駐廣辦的籌建工作。當時赴廣州的隨從人員中,也就張千智和于小寶兩個小孩,分別跟在了何夕和施耐德身邊,既當秘書又當學徒,這幾年下來所學到的東西,甚至還遠遠超出三亞那些通過教育體系培養的同齡人。
在安全部的檔案上,張千智可不是什么新人,他的名字從安全部成立的那一天開始,就寫在了成員名單當中,資歷比汪百鎖可老多了。但這些信息以汪百鎖的級別還接觸不到,所以他只知道新分來的年輕人以前是在廣州跟在安全部大頭目何夕身邊做事,其他的就所知甚少了。而他所帶來的介紹信上還有何夕本人的親筆批示,稱張千智在廣州受過良好的基礎文化教育,適合儋州的文化氛圍,建議儋州方面多安排他去執行外勤類的任務,所以汪百鎖準備安排人去忠明書院的時候,就立刻想到了張千智。
接到汪百鎖的這個指令之后,張千智回自己的住處收拾了幾件舊衣服,將筆墨紙硯和幾本典籍打包裝好,去領了十兩銀子的活動經費,問明了任務目的,簽了出勤文書,便一個人慢慢悠悠地出發了。
張千智被分配到儋州來,并不是因為他在何夕身邊失去了作用才下放到地方上,而是何夕有意要進一步鍛煉他的能力。在此之前他一直跟在何夕身邊做事,雖然東西學了不少,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按照何夕的指示在做事,并沒有多少獨立實踐的機會。而張千智今后想在這條職業道路上再進一步,必然要有一個獨立發揮的環境來進行鍛煉才行。
何夕給他挑的實習地點也算是花了些心思,廣州這地方,張千智已經成為本地權貴眼中的熟面孔,很難有多少發揮的余地。去那些海漢根基不深的地方,何夕又不太放心他的人身安全,最后選來選去,才選中儋州這么一個新近被海漢控制,安全上有一定的保障,而文化氛圍也比較濃厚,適合張千智發揮的地方。
當然了,關于這次將他下放地方的真實目的,除了張千智本人之外,何夕并沒有特地跟儋州這邊的安全部所屬人員通氣,免得下面這些人自以為是地把張千智當菩薩給供起來。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汪百鎖知道他的這層背景,多半也不會把他派出去執行這種任務。
張千智在何夕身邊跟了好幾年,各種手段也在何夕的言傳身教之下學了不少,要如何打入忠明書院,他其實在接到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途中又慢慢對構想進行了完善。等他慢慢悠悠地走到城東五里的忠明書院,心中已經有了比較成型的計劃。
要說起來這忠明書院所座落的地方還是不錯的,就緊鄰著儋州通往府城的官道,旁邊有一道小河,流水潺潺,綠樹蔥蔥,頗有一點詩情畫意。書院占地約有百畝,分為東西兩院,東院為教學場所,西院為師生住宿的地方。書院后面靠南還有兩百多畝田地,種了不少時蔬瓜果,日常也能作為伙食供給書院。
張千智出了城東門之后,一路上便遇到了偽裝成各種身份的安全部同僚。不過他初來儋州不久,這些人跟他互相都不太熟,但以他的專業眼光,還是能看出這些偽裝者不經意間露出的一些小小馬腳。
張千智一直走到書院大門外,都沒有聽到應有的朗朗讀書聲。張千智注意到書院大門前的石板路縫隙中已經長出了不少雜草,這說明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來往這里的車馬人流都比較稀疏了。很顯然這個書院正如安全部所了解到的情況那樣,正在因為各種原因走下坡路。
張千智上前拍響大門,片刻之后,有人來開了門“這位公子有何貴干”
“在下是來此求學的。”張千智笑瞇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