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迪文在中左所城對許裕拙做工作,身在漳州城的寧崎也沒閑著。許心素在漳州城為寧崎等人所準備的接風宴就設在自家府上,所請的賓客也不多,幾乎都是跟許家利益相關的人員。許心素介紹完賓客之后,還特地對寧崎說了一句“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寧先生若是有什么想說的話,大可暢所欲言。”
寧崎在來漳州途中與許心素進行了攀談之后,認為對方雖然有停戰的意愿,但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出于本意,一部分原因還是連年戰爭所帶來的外部環境壓力。如果能夠設法幫助許心素緩解這些壓力,那么福建方面繼續對十八芝用兵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而今天這個場合的賓客都是許心素利益集團的核心人員,這些人的想法大概就會左右福建戰局的未來走勢,如何給這些人打足雞血,煽動他們繼續開戰,就成了寧崎當下最重要的任務了。
酒過三巡之后,寧崎放下筷子,開始談論正事“許大人,我雖然是第一次來到漳州,入城時間不長,但對這里的觀感極好,所到之處都井然有序,民眾也都彬彬有禮,果然是文教興盛,衣食富足的好地方”
寧崎的夸獎對許心素來說的確是臉上有光,雖然他的職位是武官,但其實漳州大部分政務都是由他在直接掌管或者間接左右,地方上治理得好,的確也是有他許心素的一份功勞在里面。許心素當然也不可能當著寧崎的面自夸,當下便謙虛了幾句,旁邊自有其他懂事的人隨后便站出來,替許心素歌功頌德吹捧一番。
寧崎很耐心地聽完之后,才又繼續發表看法道“漳州有今日局面,自然是許大人和在座各位的功勞。不過請容我說幾句有點不合時宜的話,漳州現在的局勢雖好,但外患未平,認為現在就能過上歌舞升平的日子,還稍微早了一點。”
許心素并沒有立刻應聲,只是默默捻須不語。席間有人接話道“寧先生所說的外患,無非是澎湖那群海盜吧這群賊人連著吃了幾年的敗仗,如今已經不敢再來漳州生事了。”
寧崎應道“你說只是漳州的現狀,但漳州之外的局面好像并不是這樣。據我所知這群海盜已經封鎖了漳州通往東北方向的航線,以此來要挾明軍和談”
“寧先生,要挾這個詞有點不妥。”剛才接話的人這次干脆就沒等寧崎說完便截住了話頭“和談是雙方面的事情,如果只對海盜有利而對明軍無益,那這和談就不可能實現。再說明軍一直在戰局中占了上風,哪有吃敗仗的一方要挾贏家的道理”
寧崎一邊聽一邊在腦海里迅速回想許心素對這人的介紹,等他說完之后便笑著應道“我沒記錯的話,說話這位是清蓮書院的陳先生吧”
“不才陳慶連,寧先生多多指教”那人坐在下首,朝寧崎拱了拱手示意。
寧崎也拱手還禮,然后繼續說道“陳先生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這利益要分長遠和短期,如果只盯著眼前的短期利益,那就有可能會因此而決策失誤,失去長遠利益。至于你說的第二點,我也恰好很好奇,為什么占據了上風的明軍要選擇停戰,跟打不過自己的強盜和談呢陳先生可否為我解惑”
陳慶連大概也沒想到寧崎立刻就一腳把皮球又踢了回來,遲疑了幾秒才回應道“漳泉二州連年戰事不斷,百姓也因此受苦頗多,停戰之后能讓民眾的生活復歸平靜,這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