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名倒霉的士兵哀號著脫下鞋襪的時候,他的腳后跟已經烏黑一片東南亞的毒蟲可不是鬧著玩的。范隆根嘆了口氣道“快給他被咬傷的地方放一放血”
以當下的醫療條件,也著實沒有其他更好的處理辦法了,范隆根的提議幾乎就是唯一的可行手段。也好在動手及時,在放了一些污血出來之后,受傷士兵終于由麻木轉為了疼痛,這基本就代表著傷口的毒性已經去除了大半。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他已經撿回了這條命,只是暫時逃過一劫而已。缺乏消毒手段的當下,他只能用布條包裹住傷口,至于會不會引起破傷風或者是別的什么并發癥,那就真的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之后,士兵們對周遭環境的警惕性明顯提高了很多。但頭頂腳下不斷出現的各種蛇蟲鼠蟻還是大大地拖慢了隊伍行進的速度。從出發地到小鎮南翼僅僅一里多的距離,這支隊伍竟然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完成。
但范隆根并沒有因此而感到欣慰,看著橫亙在密林與小鎮之間的這條溪流,他實在是想不出行之有效的辦法能跨過這個障礙。
這條溪流只有七八米寬,如果時間和條件允許,他倒是可以讓人在岸邊的密林直接伐倒一兩棵大樹,讓其傾倒在溪流上方,搭成一座獨木小橋。但很顯然岸邊這些至少兩三人合抱的樹木并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砍斷的,而且伐木聲也會傳出很遠,招來對手的注意。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直接趟過去,這條溪流很清澈,看起來應該也不深,如果行動夠快,大概一分鐘之內就能趟到對岸。但這樣也是非常冒險的做法,因為范隆根已經注意到對岸小鎮的房頂上有零零星星的人一直在掃視著這段地區,如果走出密林幾乎是沒有可能避開他們的視野。
“只能強攻了。”范隆根下定了決定,然后派出一名士兵,讓他回到陣地上去報告這里的狀況,并稟明自己的作戰意圖等下由主陣地先發動炮擊吸引地方注意力,然后他這邊再伺機趁亂度過溪流攻入小鎮。
這個作戰計劃非常簡單而直接,范隆根倒不擔心在趟過溪流的時候發生太大的麻煩,他更擔心的是自己的兵力太少,即便能夠順利地抵達對岸并攻入小鎮,也會因為兵力太單薄而被對手迅速吃掉。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再后悔的余地了,范隆根找了個枯樹樁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發動攻擊的信號。他拔出了腰間的短火銃,輕輕地用手拭擦掉上面的塵土。這把火銃是十二年前家族長輩在他出發來東南亞闖天下的時候交給他的物品之一,盡管在這十二年中他幾乎沒怎么真正使用過這把武器,但仍然將其保養得非常好,火銃里填充的鉛彈可以在十米的距離上擊穿普通士兵的鐵皮護甲,在他看來是一件極佳的保命武器。
“或許我真的不該接下這趟差事,這個時候我本來應該在前往莫臥兒國的途中才對。”范隆根心里暗自感嘆了一句,對于在此之前作出的選擇也產生了動搖。當時科恩總督找他談話的時候,他正準備率領船隊運送一批大明貨物前往印度,但聽了科恩的建議之后,他選擇了放棄這趟西行之旅,轉而變成了東印度公司特派海上搜救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