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昨夜錢將軍出寨作戰所得的情報”許甲齊昨晚也在寨中,不過錢天敦親自率部下摸黑出擊這事卻并沒有提前知會他,直到早上他才知道海漢這邊昨晚出去進行了一次掃蕩,將十八芝布置在曠野里的暗哨全部清除得干干凈凈,而且還抓回來兩個活口。
鄭芝虎是什么身份,許甲齊作為跟十八芝斗了多年的許氏子弟自然很清楚。像鄭芝虎這樣的海盜大頭領,不管死活,只要拿下了都是大功一件,許甲齊自然也會對這樣的軍功感到眼熱。不過明軍與十八芝交手,多數時候都是處于被動的防御狀態,鮮有能夠占據戰場主動的時候,就更不用說擒獲匪首了。如果不是海漢民團駐扎在南日島上,許甲齊大概也不敢妄想自己能夠有機會在戰場上抓住鄭芝虎這樣的海盜頭領,能夠守得住南日寨不丟就已經是萬幸了。
錢天敦一臉自信地說道“照俘虜的交代,這次十八芝只派了兩千多人來南日島,連兵力都沒有優勢,他們憑什么跟以逸待勞的我們打就憑他們搬來的荷蘭救兵嗎荷蘭人自保都是問題,又怎么能保得住他們”
十八芝雖然想方設法從不同途徑買了大量的火銃火炮來裝備自己的人馬,但畢竟只是民間武裝,其作戰效率和戰場反應完全就是業余級別的。一大群人亂糟糟地忙了兩三個小時,火炮陣地都還沒布置完。錢天敦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道“看來今天起碼要拖到下午才能開戰了通知后勤部門,分批次給戰士們放飯進餐。”
旁邊許甲齊聽了之后,也依樣畫葫蘆地讓手下去照辦。明軍在南日島是有獨立行事的權力,并不需要聽從海漢的命令。但這僅僅只是官面上的說法而已,許心素經過上次攻打南日島的觀戰之后,知道雙方軍隊的實力差距太大,私下還是要求自許甲齊以下的明軍軍官要盡量配合海漢的安排,特別是作戰期間,一切以海漢指揮官的命令為準,甚至連作息放飯的時間,也要與海漢民團做到一致。
不過許甲齊本人倒不用在自己營中用餐,他身上還有一個軍事觀察員的身份,可以擁有與海漢民團軍官同吃同住的待遇,而在他吃過海漢這邊的軍官伙食之后,他便不愿再回到明軍營中享用那些干巴巴的軍糧了。
盡管南日島的環境條件所限,食材供應無法達到海漢其他軍事基地同等水平,但海漢高級軍官所享用的三餐依然十分講究,禽畜肉類至少保持兩種以上,也能就近吃到新鮮的魚蝦貝類,晚餐時不當班的軍官甚至還能有限量的酒精飲料供應。當然最關鍵的是,海漢民團的廚房里有大量的香料和調味料可用,做出來的菜肴比起明軍那些除了咸味什么都沒有米粥面糊可要好吃多了。即便是在福建明軍中以待遇較好著稱的許家軍,也只能用“奢侈”來形容海漢民團的伙食供應,畢竟在這個時代能用各種南洋香料來做飯的,也只有在高級酒樓飯館和少數權貴府上才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許甲齊自己也是帶兵的將官,自然知道要在戰時這樣的后勤供應水平,其實也是實力的一種的體現。海漢人不但吃得飽而且吃得好,這也是雙方在日常軍訓表現中差距巨大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守軍不慌不忙地吃過午飯之后,十八芝總算是完成了他們的陣地布置,開始列隊準備進攻了。然而此時海漢的火炮早就經過多次的反復校準,所有的炮口都對準了十八芝的幾處主要火炮陣地。這些地域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經劃定了方格,通過試射確定了觀瞄數據。可以說在十八芝仍然懵著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處于了海漢炮火的打擊范圍之內。
“不用等他們先開火了,時機差不多到了就動手吧”拖了大半天,錢天敦也沒什么耐心再繼續等下去了。他的作戰計劃就是在交手的第一階段摧毀對方的重武器和遠程武器,讓其無法對南日寨的防御工事形成有效的打擊。沒了這些火炮之后,十八芝想要繼續攻打南日寨,唯一的手段就是拿人命來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