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竟然向我們索要十萬兩白銀作為戰爭賠償,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漢斯一臉陰郁地說道“如果讓巴達維亞的先生們知道我答應了這種條件,那他們一定會派一名行刑官到大員港來絞死我。”
“再說我們手上也沒有十萬兩白銀可以拿出來當交換條件。”范德維根很沮喪地補充道。
現在并非交易季節,大員港也沒有太多的白銀儲備。按照往年的安排,巴達維亞那邊大概會在九到十月之間安排運銀船將大量白銀送到大員港來。以往這些運銀船還要去到日本,不過近兩年因為濱田彌兵衛事件,東印度公司與日本幕府的公開貿易已經中斷,只有為數不多的走私渠道還在暗中運作,而交易地點也由日本平戶改到了琉球。但因為現在西班牙人在北邊活動比較頻繁,為了以防萬一,漢斯已經下令將今年與日本走私海商的交易地點改在大員港。
就算漢斯有心跟大明達成交換戰俘的協議,大員港現在也沒有這么多白銀可以調動,至少也得等到兩個月之后。而且從巴達維亞運來的白銀都是要用在今年的大宗貿易上,要是挪作它用,那這個窟窿不管是誰都沒法補得起來。
但如果要坐視這幾百名戰俘就這么被大明捉去治罪,漢斯也同樣很難向巴達維亞交代,要知道這支船隊中幾乎是集中了大員港的精銳,參戰的也是本地船況最好的幾條武裝帆船,這說沒就沒了,就算能瞞住一時也瞞不住一世,到時候巴達維亞那邊治罪下來,漢斯也一樣逃不了責任。
“這件事責任太大,我必須要向公司總部報告。”漢斯望向范德維根,緩緩地說道“我必須派一名當事人回去,向董事會的各位先生們陳述戰斗的經過。”
范德維根的臉色稍稍有些發白,他這才明白為什么漢斯會將自己單獨叫來商談事情,原來是打算派自己回巴達維亞去做當面匯報有鑒于這次在福建的慘敗,這次的匯報還很有可能變成背鍋,畢竟戰敗總得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才行。很顯然,漢斯叔叔是打算將自己推到臺前,把相應的責任承擔下來,而這絕對算不上是什么好差事。
“如果可以,我當然更愿意自己回到巴達維亞去向董事會陳述這次與大明和海漢交戰的前因后果,但你也知道,我職責所在,沒辦法把大員的事務拋下”漢斯看著侄子蒼白的臉色,心里也同樣不太好受,嘆了口氣道“你要記住一件事,只要我沒倒下,你始終還有起來的機會,如果連我都倒了,那今后就沒人能替你撐腰了”
范德維根不知道中國有句俗語叫做丟車保帥,但他也能明白這叔叔要他理解這件事的輕重緩急。回到巴達維亞去承擔戰敗的責任,固然很有可能會被公司施以一定的懲罰,但至少能把叔叔的地位保住不丟,日后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但如果漢斯因為這事而丟了大員長官的職位,范德維根很難不受其牽連,那么叔侄倆今后在遠東也很難再有受到重用的機會了。
“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范德維根沉默良久之后終于開口道“我會盡快回巴達維亞,向董事會報告這次的行動經過。但是關于我們失陷的水手和士兵,該怎么跟董事會解釋”
“就按照我對大明使者的說法,這是海漢針對我們的一次蓄意襲擊我們的船隊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狀況下遇襲的,海漢的行為就是單方面的發動戰爭,要讓董事會明白,必須要對這種行為進行報復”漢斯立刻對他面授機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