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樂意為董事會效勞”范德維根立刻應道,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氣。看科恩的語氣這么和藹,很顯然是不會再去追究福建戰事失利的責任了。
果然科恩接著便說道“福建的事情,即便你們當時沒有選擇出兵,我想海漢人也遲早會用另外的方式來找你們的麻煩。發生武裝沖突只是時間問題,現在暴露出來或許還為時不晚。如果你的叔叔還沒有老糊涂的話,我想他現在應該開始加強大員港的城防建設了。”
范德維根應道“英明的總督大人,正如您所想的那樣,在我離開大員港的時候,漢斯叔叔已經臨時增召了一千名勞力,加緊修筑熱蘭遮城的城墻。根據他的推算,我們有希望能夠將首期工程的完工時間從明年提前到今年年底之前。完成了這個工程之后,熱蘭遮城的防御能力也將會得到明顯的提升,到時候就算有外地來攻,我們也能在一定時間內實現自保。”
“但愿如此。我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科恩揮揮手,示意范德維根可以離開了。
科恩認為漢斯最大的錯誤在于他根本就沒在戰前去全面了解和偵察對手的狀況,就下令派出船隊前往福建沿海為十八芝助陣。雖然他在信中聲稱自己的本意并非直接參戰,而是希望荷蘭武裝帆船的出現能夠震懾對手,使其不敢輕舉妄動,以便能為十八芝攻打南日島留出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但他的這種出發點在漢斯看來就是一種草率的決策,既想撈到大魚,又不想濕了自己的鞋,自以為是獵人角色,卻不知自己在對手的眼中才是真正的獵物。
范德維根講述了當日南日島海戰的經過,科恩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時打斷他的描述,問一些很細節的問題,例如海漢帆船上的火炮數目,其獨特的帆索系統,以及他們海戰時所保持的艦隊隊形等等。科恩問得十分詳細,以至于范德維根根本不敢按照事前所構想的那樣編造一個被偷襲的交戰過程來推卸責任,只能老老實實地一一交代清楚。
范德維根講完之后,科恩靠著椅子上閉著眼沉默了良久,仿佛已經昏睡過去。范德維根等得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科恩才突然出聲道“所以事實就是海漢人用四艘船,戰勝了你所率領的六艘船”
范德維根臉上一紅,連忙辯解道“總督大人,海漢實際有十艘戰船參戰,另外還有數十艘大明水師的船在外圍策應”
范德維根并不知道這十艘船里其實有兩艘也是隸屬于大明水師,不過他的這個辯解并沒有得到科恩的認同。沒等他把話說完,科恩便搖頭道“如果海漢的戰船一擁而上,我想你逃生的機會也將因此而大大減小。我記得你剛才提到在你下令撤離戰場之后,海漢戰船并沒有繼續追擊你的船”
“是的,他們將我們逐離戰場之后,并沒有繼續追擊我們。我認為這是海漢人意圖要全殲島上的十八芝成員,所以他們選擇了更重要的目標。”范德維根解釋道“之后的戰局走向也的確如此,海漢人用船隊封鎖了南日島唯一的港口,十八芝在之后的奪島作戰中非常不順,撤離時在突圍過程中付出了非常慘痛的代價,十八芝的一名高級頭目鄭芝虎也當場戰死,這個人是十八芝大頭領鄭芝龍的親弟弟,在這個團伙中的地位非常高,他的死對于十八芝而言應該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打擊。”
“你的意思是他們放過追擊的原因是希望能夠抓住更重要的目標,十八芝的那個高級頭目”科恩輕輕搖搖頭道“以當時的情況,他們完全可以打掉你這兩艘船,再去封鎖港口。你剛才提到過,明軍還有幾十艘船在外圍策應,他們完全可以讓明軍去做封鎖港口的工作,然后集中兵力干掉你和你的手下。但他們并沒有這樣做,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