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大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范德維根結結巴巴地應道。
“我認為海漢人其實早就將我們視作了競爭對手,并且決定在羽翼豐滿之后開始與我們爭奪遠東的海上控制權,但他們需要一個合理的,內部人員和外界都能接受的理由來開啟戰事,畢竟打仗是一個相當耗費資源的活動,而且搞不好就會引起外界其他勢力對他們的警惕。”科恩緩緩地說道“但問題在于他們和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直接的貿易或是外交方面的來往,想要翻臉也沒有合理的借口,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你們認為海漢人會怎么做”
“很顯然打擊海盜是一個極好的切入點。”一直沒開口的蘇克易突然接過了話頭道“不管是在福建還是在南海,打擊海盜都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正是這樣。”科恩對蘇克易能迅速領會到精神表示了贊許“由于我們在福建的政策是支持十八芝對抗官府,所以很容易就會讓海漢人抓到把柄,加上漢斯又在這個時候上選擇了出兵助戰,海漢人正好就能順勢而為了。我聽說大員港從備戰到開戰前在南日島附近的集結花了不少時日,想必福建官府安插在大員的探子早早就已經把消息送回去了,所以海漢人才能在南日島以逸待勞地等著你們送上門去。”
范德維根臉色變得蒼白,他雖然在失利之后也有過很多反思,甚至也想過有可能是事前走漏風聲導致了己方被海漢船隊伏擊,但從未想過對方的行為竟然有這么深層的目的。
科恩接著說道“你也不必覺得懊惱,即便漢斯當時沒有選擇出兵,海漢人遲早也會找到別的機會和你們動手。至于為什么,我們來理一理時間線就知道了。”
科恩翻開了桌上的一本記事簿,開始照著上面念道“海盜占領納土納島,根據我們所知的狀況來反推,大概是發生在今年四月期間。接下來五月,海漢使團前往福建,并以報復十八芝在漳州實施的刺殺為名,帶著明軍攻下了南日島。六月,十八芝派人到大員向漢斯求助,而這個時候海漢似乎派出了另一支增援部隊前往福建,替換當地駐扎的海漢使團。六月底,我們從巴達維亞派出的搜救船隊在納土納群島遭遇失利。七月中旬,海漢船隊在南日島海域擊敗了范德維根先生率領的船隊。四天前,海漢人措辭激烈的外交信函送到了巴達維亞,告誡我們不得再參與福建與納土納群島兩地的事務。”
科恩慢慢地合上記事簿,看著在座的三人道“先生們,這五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接連不斷,且都與我們有關,如果說這全是巧合,我個人是持懷疑態度的。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海漢人在幕后謀劃了這些事件,但至少他們非常有效率地利用了這兩處地方的局勢,來達到他們的目的。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納土納群島上的居民有七成是華人或者華人后裔,那群海盜在四月攻打當地的時候,很可能有島上的漁民又或是臨時在當地停靠的商船趁機逃走,輾轉去了海漢人的地盤。海漢人得知了當地易主的消息之后,很可能就已經在打那地方的主意了。”范隆根立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報復去年的海盜入侵為名,去遠征納土納群島,顯然這個理由很容易得到他們那個所謂的執委會認可。”
“但他們要對納土納群島下手還將面臨兩個難題,一是遠征的戰備工作,二是如何應對我們的責難。”范德維根接道“那個地方是屬于我們東印度公司的,他們如果直接占領,毫無疑問就和海盜區別沒有兩樣了,所以他們還得需要一個借口把我們也拖下水,比如說強行讓我們和海盜之間存在勾結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