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是早就憋著勁要找機會教訓一下這些不開眼的蟊賊,只是舟山群島地勢復雜,距離海漢的勢力范圍又太遠,才會一直拖到現在都沒動手。不過既然執委會已經定下了基調要往北發展,那么盤踞在舟山群島的海盜團伙自然就被納入了打擊對象。但要漂亮地完成這個任務,僅僅只靠海漢自己的力量還有些麻煩,如果能夠在福建這邊找到一些助力,或者收集到一些比較有價值的情報,軍方行動的時候就會輕松得多了。
錢天敦建議石迪文來中左所找許裕拙這步棋確實是走對了,許裕拙的身份是水師軍官,對于海上的事務比較熟悉。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到許氏名下的海貿經營當中,但這些商船的武裝改造卻是由他一手安排的,對于浙江海域的狀況,他也是有所了解,掌握的消息至少要比許甲齊這種陸軍軍官多得多。
許裕拙也沒細說浙江海域的武裝勢力分布狀況,只是將大致的情況分析說明了一下,就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石迪文心知這些消息或許將會在之后的作戰行動中起到作用,聽得也是非常認真仔細。安全部費盡心思都未必能收集到的信息,在許裕拙這里卻是一一道來,替海漢省下了不少事。
許裕拙說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一喝,發現茶都已經涼了,便招呼下人另行沏一壺熱茶上來。石迪文趁機問道“那浙江水師在當地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浙江水師”許裕拙臉上露出些許不屑的神色“浙江水師里酒囊飯袋著實不少,在下兩年前曾因公務去拜訪過寧波、臺州兩地的水師,不管是裝備還是訓練水平,都遠遜于我福建水師。說真的他們即便有心殺賊,大概也還是干不過海盜。他們現在所做的事,就是跟海盜沆瀣一氣,做點走私買賣,出了事幫海盜擦擦屁股,或是坐地銷贓,從中分潤一些銀子。”
“朝廷難道就不管不會讓他們組織剿匪之類的軍事行動”石迪文不解地問道。當地海盜猖獗,這種事肯定早就已經反映到了朝堂之上,這剿匪的任務下達到地方,首當其沖的便是水師。
“有啊,水師一出動,海上就沒了海盜活動的蹤影,在海上轉一圈回去,寫個奏折上報,就聲稱殺敵若干,俘虜若干,向兵部和朝廷請功即是。”許裕拙哼了一聲道“反正人頭交上去,驗功的時候也看不出這殺的到底是海盜還是普通百姓”
殺良冒功這種事,每朝每代都會有,也說不上是什么稀罕事。石迪文聽了雖然有點唏噓,但想想眼下這段時期正值明末社會動蕩,天下大亂,有這種事情發生也是難免。也難怪當初有十多萬人口的昌國州要降級為縣,最后連縣都廢掉了,可不就是因為老百姓越來越少的緣故,這中間有多少是被周邊駐軍以“盜匪”罪名捕殺的冤案,大概已經無法考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