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克平時除了偶爾會親自帶隊出海打漁之外,一般都待在象山的自家莊園中不太外出,甚至連去縣城的時候都不多。而附近的鄉民們對于胥克的印象也僅僅只是一個深居簡出,行事低調的土豪,在鄉間倒也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遇到有修橋鋪路之類的事情,胥克還會主動捐個千八百兩銀子出來,逢年過節還會給鄉間老人派送一些生活物品,遇到災荒年也會放些賑濟糧出來幫助災民,在地方上可算是名聲不錯的鄉紳了。
這一日,胥家莊外來了幾個生面孔,在莊子附近問了兩次路之后才找到胥家不算太起眼的正門。為首的人敲開大門之后和看門人說了幾句,然后這幾人便進了莊子。
胥克將手中的信反反復復看了幾遍之后,這才對來人道“家主可有別的什么吩咐”
來人應道“小人只是接了送信的差事,其他事情一律不知。家主要辦的事情,都寫在信中了。”
胥克點點頭道“好,那容我考慮一下如何回復家主。管家,帶老家來的各位先去休息。”
胥克與來人口中說到的“家主”就是許心素,胥克只是個化名,他原名許克強,是許心素堂兄的二兒子,自小便是在海上長大,年紀輕輕就成了船上的一把好手。當年許心素安排人到浙江潛伏,挑中的人選中便有他一個。為了不讓人懷疑他的身份,許心素專門對他的身世進行了包裝,連姓名也都換過了,幾乎相當于脫胎重生。
不過胥克能夠在寧波站住腳跟,許家的確給了他不少的資助。在寧波買船、買地、招募人手,這些起步階段的花銷基本都是來自于福建方面所的資金。而他在寧波這邊所需要的做的就是扮演好目前的身份,悄悄積蓄力量。如果某天福建老家那邊需要他出力的時候,胥克就必須放下一切,盡力為自己的家族拼命了。
當然了,以許氏一族今時今日在福建的影響力,已經基本無人能夠撼動,不再是幾年前胥克離開福建時那種岌岌可危的狀況了。胥克也已經從前幾年的惴惴不安中慢慢穩定下來,不但娶妻生子,買地置產,而且已經在開始盤算什么時候向家主許心素申請重歸許氏一族了。
目前作為許氏一族盟友和支持者的海漢人,胥克在寧波這邊也是有所耳聞的。市面上從幾年前就已經出現了海漢產的各種玻璃器,就連胥克自己也忍不住買了一些放在家中作為收藏品。不過對于海漢人的軍事實力,胥克并沒有比較直觀的認識,只是定期從福建送來的家書當中,每每都會提及海漢人又在何處作戰,攻城略地從無敗績。到去年的時候,就連當初幾乎逼得許氏一族走投無路的十八芝,也已經被海漢人逐出了福建海峽。而這次福建老家專門派信使送來的許心素親筆信當中,還特地說明了海漢人已經讓臺灣島上的紅毛人和佛郎機人都服服帖帖,下一步大概就會朝浙江進發寧波府附近的舟山群島就是首要目標。
但海漢人想進舟山群島,就必須面對當地的地方武裝,以及官府的偏袒。許心素在福建雖然已經權勢熏天,但也沒辦法直接插手浙江這邊的事務。如果要找到對寧波府周圍海況比較熟悉,且可以充分信任的人,那自然就是胥克這樣出身許氏的自己人。不過胥克也知道許心素當初安排潛伏者的時候,留在寧波的可不止自己一個人。
胥克知道寧波水師里還有一個許氏子弟在當潛伏者,大概與自己歲數相差無幾,目前是把總官職。不過兩人雖然同在寧波,相互之間卻并無聯絡,他也從未去主動打聽過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