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參與作戰的陸軍部隊雖然不像錢天敦麾下的特戰營那么厲害,但執行這種兩棲登陸奪島作戰的經驗卻也相當豐富。事實上在以海為本的海漢民團中,陸軍的兩棲作戰科目是最基本的訓練科目之一,每一名合格的陸軍士兵都必須掌握基本的登陸作戰技能,比如武裝泅渡、劃船、登陸集結、建立灘頭陣地,以及反登陸戰等等。大量的訓練讓士兵們來到這里之后,幾乎無需進行專門的適應性訓練和地形偵察,便可在實戰中打出不錯的效果。
海漢人在海岸上登陸自然也瞞不過島上守方的眼睛,但由于十八芝手上的火炮已經十分有限,沒有辦法布防更多的地方,目前只能專心跟停在海上的“奮進號”對轟,對正在遠處登陸上岸的陸軍卻有些無能為力。
當然了,十八芝的指揮官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海漢陸軍就這么輕松登陸上岸,然后對己方的炮兵實現包抄,當下也派出了一支部隊,前往海漢登陸的地點進行堵截。但相比武裝到牙齒的海漢士兵,只有刀槍棍棒作為主武器的守方實在有些凄慘,而這樣的武器裝備對于他們所要執行的作戰任務來說,的確也起不到太多的幫助作用。
at章節內容開始a鄭芝龍不是第一次跟海漢人交鋒,自然很清楚海漢民團的厲害,在過去的交手記錄中,十八芝幾乎從未占到過半點便宜,次次都是被對手按在地上摩擦。鄭芝龍甚至都不敢確定這么多次打下來,自己的人馬給海漢造成的傷亡有沒有上到三位數。雖然距離雙方上一次的交手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但鄭芝龍對于手下這些人的戰斗意志卻沒有多少信心,因為就連他自己在睡夢中見到海漢的雙色旗時,也往往會被嚇得驚醒過來。
鄭芝龍近些年戎馬倥傯,戰績有勝有敗,對于生死其實也看得淡了,不過除了自己的性命安危之外,他更多擔心的其實還是家人的退路。大兒子鄭福松目前在宮古島上與他一起生活,而在遙遠的日本平戶,妻子田川松和小兒子田川七左衛門則是留在了當地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雖然陳一鑫帶隊去平戶的時候曾經多方查探,但由于松浦氏有意的掩護,他卻沒能查到這對母子的下落。
鄭福松這個名字沒什么人知道,但如果說起他后來改的另一個名字鄭成功,那在后世就是盡人皆知了。鄭福松于1624年八月出生于日本平戶,六歲之前都跟母親田川松住在日本。在原本的歷史上,鄭福松是在父親鄭芝龍接受福建官府招安之后才從日本遷居到福建泉州,不過由于海漢人的出現,鄭芝龍并沒有得到官府招安的機會,反而是一直都被官府視作了眼中釘,恨不得早日處之而后快,所以鄭福松從日本過來之后根本沒去到大陸,就直接到了澎湖定居下來。
在原本歷史中,鄭福松到了福建之后,十四歲那年便考中了秀才,十七歲娶了泉州進士、禮部侍郎董飏先的侄女為妻,二十歲那年又被送往金陵求學,成功進入南京國子監深造。他拜在江浙名儒門下,并得名為“森”,表字“大木”,而他這位恩師便是歷史上著名的嫌水太冷不愿自殺殉國,托稱頭皮癢而剃發留辮的無節操人士錢謙益。
到鄭福松二十一歲,即1645年時,鄭芝龍、鄭鴻逵兄弟在福州擁立了唐王朱聿鍵稱帝,改元隆武。這位倒霉皇帝在位僅一年時間,但卻做出了對鄭福松人生影響巨大的舉措,那就是賜國姓、賜名,封為御林軍都督、儀同駙馬都尉。如果不是他沒有女兒,那肯定連賜婚也一步到位了,總之為了拉攏鄭芝龍這個手握兵權的大臣,隆武帝也算是想盡了一切辦法。這個時候鄭福松的名字就變成了朱成功,民間百姓便將其尊稱為國姓爺。
當然了,由于海漢出現在這個時空中攪亂了原本的發展軌跡,鄭福松已經距離“國姓爺”的人生道路越來越遠了。在目前的局勢下,關外滿人能不能南下還未嘗可知,但在東南沿海地區力挽狂瀾,高舉反清復明旗幟的責任大概不會再落在他的肩上了。他未來的人生軌跡,已經在其本人無法察覺的狀況下出現了根本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