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七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對方的算計對象,他剛才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海風一吹,頭疼得十分厲害。這種喝完會有后遺癥的劣酒,他以前是碰都不會碰的,可如今整個登州都是百廢待興,市面上根本就買不著糧食酒,今天喝這酒還是他托了關系,才從奇山所城里搞出來的存貨。但沒想到這酒后勁如此之大,早知道中午就不喝這么多下肚了。
從煙臺山出來沒走多遠,鄭老七已經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暈暈乎乎,連腳步都開始踉蹌起來。旁邊幾個小兵見狀連忙伸手扶住他,不然這一摔多半要摔出個毛病來了。
鄭老七也自覺難以堅持,便下令先停下來休息片刻再繼續行進。但當他覺得精神恢復了少許,可以繼續行進的時候,才發現四面八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面無表情,手持長管火銃的灰衣人。
鄭老七一下從坐著的樹樁上彈了起來,刷地抽出腰刀,似乎完全沒有了醉酒后遺癥的模樣。而他帶的幾個小兵比他反應還慢了半拍,這才紛紛也祭出手上武器,向外圍成一個圈子。
“放下武器,你們不會有事。”
隨著說話聲響起,鄭老七看到一名個頭敦實的男子走出來,這人也是一身灰色短衣長褲,但腰間卻是挎著一柄長長的倭刀。觀其言行,應該是這群人的頭目了。
“爾等是倭寇”鄭老七看到這人腰間的武器,心中已經對這伙人的身份做出了猜測。
“我們不是倭寇,我再說一遍,放下武器”高橋南提高了嗓門,圍著這隊明軍的灰衣人全部上前兩步,舉起的槍口距離明軍又近了幾尺。
鄭老七見這些人手中的火銃口徑竟然有手指粗細,而這種距離上遭遇火銃攢射會是什么結果,他作為從軍快三十年的老兵還是很清楚的,當下握著刀柄的手都不免有些微微顫抖起來。圍住自己的這幫灰衣人都帶著極為濃重的殺氣,很顯然并不是什么善茬,而鄭老七也并不打算冒險去弄清楚這些人手里樣式有點怪異的火銃究竟是真武器還是樣子貨。鄭老七沒有考慮太久,便做出了決定。
“先把刀收起來。”鄭老七一邊向自己的部下下達命令,一邊帶頭還刀入鞘。
“本官乃是登州衛奇山千戶所小旗鄭奇,爾等是何來歷,為何攜帶武器登岸還不速速稟明”鄭老七雖然收起了武器,但嘴上卻并不服軟。
“小旗也敢自稱本官”高橋南嗤笑了一聲“這山東地界上的衛所兵倒是好大的官架子”
高橋南這倒也并不是有意要羞辱對方,他在福建和舟山駐防的時候,打交道的對象起碼都是千戶、指揮僉事、州府駐軍總兵這種級別的高級軍官,跟小旗這種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底層武官根本就沒有什么接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