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柏顏很顯然沒有那種對于別人哭而興奮的癖好,他是純粹地在哄她。
意識到這件事情,季思源前所未有的迷惑了。
從沒有人哄過她的,至少是她媽媽死了之后,就沒有人哄她了。季溫親手把她從一個小公主,培養成了一個鐵公主。
季思源睫毛顫了顫,一時半會兒,竟然對于這種狀況不知如何是好。
寇柏顏的手指一點點地順著她的袖子向下爬,冰冰涼涼,小心翼翼。像蝸牛的觸角,不斷地試探著。
最后終于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兩個人拉著手,站在一進門的地中間,純黑色的瞳仁和淺淡的泛白的瞳仁對上,這一刻沒有算計,沒有仇恨,沒有任何的怨懟。
只是呆呆看著彼此。
就好像驟然間從懸崖下滾下來的一對兒蝸牛,撞得彼此都暈頭轉向。來不及反應,縮回彼此的殼里面。卻因為挨在一起,下意識地用觸須去試探彼此。
彈幕短暫的沉默之后,非常起勁兒地刷了起來
這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我感覺到了一點點滋啦啦的火花,柏顏哥哥終于主動了一回,居然因為源源哭有點好磕啊。
套路,全都是套路,潔癖哥哥危險了。
話說改造對象哭起來確實是好看極了,誰看了也頂不住啊。
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兒這世界我看到現在了才終于能給他們定性,兩只包裹著堅固外殼的小蝸牛。
果然最能打動我的,甚至都不是滾一起,是這種純情時刻啊。
季思源看著寇柏顏的眼睛,她第一次發現,這種代表低賤和貧窮的褪色瞳孔,其實并不難看。
之間季思源總覺得像死魚的眼睛,僵硬慘白,毫無美感。
但是此時此刻,她發現褪色的瞳仁不是那種死白,是一種透著淡淡藍色的清透白。
像一汪海水,清澈的能夠看到底下殘碎的貝殼和砂石。
寇柏顏手心出汗了,黏膩的難受,又別扭極了。但是他怕季思源再因為這種事情哭,就咬牙克服著。
最后還是季思源率先打破了沉默,說“要么我們去沙發上坐著”
寇柏顏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然后因為手拉在一起呢,又站定。
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向右,順著茶幾邊上進去,坐在了沙發上。
他們坐得甚至都不近,中間隔著老遠,看上去像是拔河。
季思源用另一只手抱起了一個沙發墊子,靠在沙發上,朝著寇柏顏的方向挪了挪。
寇柏顏緊繃了一下,發現她沒有挪太近,又慢慢放松下來,也抱了個沙發墊,和季思源一起仰躺在沙發上。
季思源慢慢回神,她覺得自己掌握了讓寇柏顏妥協的密碼。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夜里一點四十五分,他們相牽的手已經全都是汗。
“要多久”寇柏顏終于實在受不了黏膩感,咬牙問“這個脫敏治療,一次要牽多久啊”
季思源有些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她其實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人單純的肌膚相貼,體會某種親密。
男人對她,只有安撫這一個作用。
除此之外,她并不真的覺得和他們親近多舒服,因為aha蠢蠢欲動,想要對她完全標記的時候,總是讓季思源全身的刺都炸起來。
她不要,也永遠不可能變成別人的豢養物和附屬品。所以她和無論多么優秀的aha接觸,永遠是滿懷戒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