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司雪不由自主一樣掀開了營帳的門簾出去,入目皆是一片綿延無邊的軍帳。
衛兵們集結的鎧甲刀兵相撞聲,比戰鼓還要像是砸在衛司雪身上的洪鐘錘,讓她徹底清醒過來,快步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知道城門在哪里,她為什么會這么熟悉這軍帳之中繁雜蜿蜒的路,甚至哪里是通往城門的捷徑。
路過的營帳已經有些地方起火了,正有一群人在一邊滅火,一邊警戒著敵軍的投石器。
衛司雪剛才聞到的焦煳味道,就是這些營帳燃燒的味道,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燃燒的巨石正不斷地朝著營地之中投放。
衛司雪滿臉沉肅地看著那些燃燒的巨石,此刻眼中的火焰更勝那些石頭之上的火。
“付巖傳我令,巨弩手城墻待命待會聽我旗令”
“是”叫醒衛司雪之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副將,領命之后迅速順著小路跑走。
衛司雪則是一路繞過復雜的路,很快到了城門口。
數千騎兵集結成一條兵河。衛司雪走過的地方所有人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她每走一步,腦子就更加亂,她根本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分明她上一刻還在太平盛世之中同她的家人和愛人共度除夕,在欣賞煙火,在和昔日舊情人把酒言歡。
可是閉眼睜眼的下一刻,她便出現在了這戰場之上,而她身為將軍,即將要帶領騎兵沖出城門去迎戰。
衛司雪眼睛不斷地朝著四外看著,她對一切無比陌生。可她的身體卻本能地在行事,根本無需她的頭腦來支配,就像她隨著戰鼓聲沸騰的血液,也不由她控制一樣。
穿過長長的騎兵隊伍,衛司雪看到了在隊伍最前而,騎著一匹黑色戰馬的人戎問楓。
衛司雪看到他腳步稍微停頓了一下,畢竟上一刻他們把酒言歡,戎問楓還是青春少年,縱使被家中趕出來,卻也對未來充滿希望。
但是此刻他雖然依舊青春正好,卻已經蓄須,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束在一身黑沉沉的全甲之中,眉目肅冷,再不見半點青澀。
不過衛司雪的停留也就那么片刻而已,很快她便看到了和戎問楓馬頭并列的白馬,那是她的冰花。
衛司雪快步走到冰花旁邊,根本無須想什么,便非常利落地翻身上馬。戎問楓側頭看了衛司雪一眼,那眼中沒有少年鮮活不羈,只剩一片沉郁的冷肅。
“開城門”
衛司雪上馬之后,城墻之上一個人出聲,衛司雪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了自己的哥哥衛司赫。
他也變了樣子,眼中霜雪更加濃重,他看著衛司雪和戎問楓,只說了一句開城門,就很快離開了那。
衛司雪仰著頭,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么,卻最終淹沒在了轟隆開啟的城門聲之中。
冰花的前蹄在地上刨了一下,打了個響鼻,這是它要奔跑之前的前兆。而衛司雪看著周圍的一切,看著身后的騎兵,看著燃著火光的營帳,悚然意識到,這一切她在夢中夢到過。
不止一次,就在這個戰場之上,折春萬箭穿心死在她的身上。
衛司雪在盔甲之上瞪大了眼睛,四顧尋找折春的影子,卻只看到一片黑壓壓的騎兵。
而她現在早已經徹底混亂,她到底現在身處夢境,還是她曾經夢到過的這一幕,變成了現實。
但很快她已經來不及想什么了,城門轟然開啟,冰花和戎問楓的黑色戰馬,如同一黑一白兩把離弦的箭一般率先沖了出去。
一時間殺聲震天,衛司雪腦中徹底沒了一切,只有對而的敵軍。
她的背上背著長矛穿著的戰旗,她手中長刀揮舞得密不透風,她和戎問楓在即將沖到敵軍盾陣之前的時候,兵分兩路,從側翼開始攻擊。
盾陣之內長矛密密麻麻,騎兵根本短時間無法突破。衛司雪看準了一個被盾遮擋住的投石器木腳,易于攻破,立刻對著身后揮了下戰旗,指明了方向。
巨弩轉向那邊,三個人艱難裝上了巨大的,然后放
咻的一聲,如同劃破天際的巨鷹長鳴,碩大的劈空而來,裹挾著人類難以抵擋的勁風,瞬間便將敵方盾陣,生生撕裂出了一個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