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便談了大半時辰,方令秦知
府下去歇息了。
秦知府官位雖低,官場資歷卻高,顏相科舉時他是當年主考官。他就安置在巡撫府,屋子都是顏相特意令人收拾的。
顏相略晚些過來,秦知府起身,顏相站在門口,閑雅一笑,“先生是要迎我么那我在這兒等一等。”
秦知府笑罵,“等老夫過去給你見個大禮呢。”
“你要非這么著,我也攔您不住啊。”顏相進屋,秦知府性情嚴謹,他雖是顏相座師,如今官位卻低,讓出主位給自己的學生。
顏相轉了一圈,偏挑了下首座位,對秦知府眨眨眼,“必得叫人說您仗著官場輩份拿大不可。”
秦知府撫額,“也叫人來瞧瞧這是咱們首輔大人呢。”
顏相拉他坐下,嗔怪道,“都十來年不見了,咱們怎么舒坦怎么來,您就坐吧。”
“你這光顧自己舒坦。”
“那是自然。”
顏相話接的自然,險沒噎著秦知府。秦知府笑著倒兩盞茶,顏相取走一盞,方道,“先生一路過來還好吧”
“沒什么不好的。倒是開封城令人吃驚,一切都步入正軌了,百姓的精氣神也都回來了。”
顏相道,“多賴官紳齊心協力。”
秦知府道,“公主殿下也令人吃驚,贊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說著臉頰帶上一絲笑意,“先時聽聞公主要來,我還真有些擔心。”
“有我伴駕,先生有何擔憂之處”
“我以為你會伴隨大殿下駕臨開封城。”秦知府直接指出,“我以為你會更傾向于此,是我想錯了嗎長渟”
顏相沉默片刻,“我不能說讓大殿下來開封的話。這不是托辭,這是我的態度。甚至大殿下要來,我也表示了反對。”
“你謹慎太過。”
“不。不論內閣還是朝廷都不會讓大殿下冒一絲風險。如果大殿下不顧阻攔依舊要來,我一樣會伴隨在大殿下身邊。如果大殿下不能來,交給公主也可以接受。大殿下是將來的儲君,他需要學會使用自己的臣子,包括自己的妹妹。”
秦知府嘆口氣,無比惋惜,“這實在是個好機會。公主一介弱女子都來得,大殿下卻不能親臨,太可惜了。”
這樣珍貴的災后救援的經驗,親自接觸地方官與百姓的經驗,又是河南這樣的中原膏腴之地,開封這樣的大城重鎮。
顏相呷口茶,斜陽的光線落在顏相不以為然的神色間,略顯一絲輕佻,“大殿下還年輕,陛下正當盛年,以后有的是機會。”
“你說的太輕松了。”
“大殿下缺少魄力。我必需恪守首輔之職,我不能說逾越首輔身份的話。”顏相看向恩師的眼睛,“必需一遍遍的說殿下身份貴重不可涉險,其實心里期盼他能掀翻桌案說,這是我的決定,我一定要去。”
秦知府知道弟子說的是真心話,他們不僅是座師與考生的師生關系,他其實是顏相的啟蒙先生。彼此相交多年,也最為了解。
顏長渟一直如此,相貌舉止永遠溫和,內里無比強硬,最為欣賞的也是手腕強硬之人。
顏相單手撐頭,或者只有在最親近人面前他才肯露出一絲懶散,“原以為能趁這次天相不好休息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