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差使上有過失,王爺不忍斥責,是王爺的仁慈,我心下愧疚非常,已無顏再留王府。倘我面辭王爺,依王爺的仁愛,斷不忍我這般離去。我已休書一封,還勞王妃代我轉呈王爺。”
“你們這是怎么了。王爺從宮里回來就一直病著,請了幾次太醫都不見好,先生又要離開。”郢王妃沒接子晴先生的信,嘆口氣,“先生來府里也十來年,與我的家人無異。你與王爺這些年的交情,不說旁的,你怎么能在王爺病重時離去。”
“王爺病了”子晴先生剛知道這事。
“可不是么。太醫只說郁結于心,可吃了藥又不見好。”郢王妃擔憂道,“王爺也是上年紀的人,再這么下去,我都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子晴先生道,“若王妃不棄,我過去陪王爺說說話。”
“好啊。你一向合王爺的心,有你寬解,王爺必能好起來。”
郢王妃親自帶著子晴先生到內書房,她沒進去,留下子晴先生坐在榻畔。
郢王倚著暖榻軟枕,神色黯淡,面容蒼老,他望著窗臺上一盆開的正好的紅梅花。紅梅映的郢王病容愈發蒼白,“我無事,只是有些累了。”
子晴坐在榻畔繡凳上,“聽王妃說,王爺自宮里回來便神色不暢。若我猜測不差,陛下回絕了王爺的好意。”
郢王的視線自紅梅收回,目光中隱現悲色。子晴說,“這是屬下失策,未料到陛下愛女之心拳拳。陛下為此惱怒,王爺受苦了。”
“我是怕受苦么還是我沒受過苦”郢王傷感的嘆了口氣。
“陛下還說別的讓王爺傷心的話了么”
“陛下說要仰仗太后,要同太后學習。我看陛下是半點沒有奪回朝政之心了。”郢王道,“陛下說的也有理,畢竟他與太后是親母子,疏不間親,我一個堂叔還能說什么呢”
能令郢王一病不起,那么,榮晟帝的表態應該是非常堅定了。子晴先生道,“陛下與太后娘娘重歸于好,修復母子之情,難道不是咱們樂見的嗎王爺因何而沮喪呢”
郢王好懸沒叫子晴先生這一問給噎死,他閉緊嘴巴,憤憤的看子晴先生一眼。子晴先生道,“因為先前我們都將此視為陛下重奪權利的計謀,并沒有想到,陛下會真的與太后和好。”
“王爺,如果陛下連您都騙不過,難道就能騙過太后么”
“你的意思是”郢王身子猛的一振,就想從榻上坐起來,可他病了這幾日,除了服藥,極少飲食,一時氣力衰竭,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子晴先生及時扶住郢王,將軟枕豎放在郢王身后。郢王握住他的胳膊,“你的意思是,陛下是故意做此姿態迷惑太后”
“我不能肯定。但陛下的心腹已經在前番新政中折損泰半,與太后和好,是陛下能再度爭取到權力的最好途徑。我原是想借公主習騎射之事,喚起朝廷對禮教的重視,如今女子太過活躍了。”子晴先生道,“卻不料反被萬壽宮利用,一些偏向王爺的言官,被萬壽宮貶的貶,調的調。”
“王爺先前那樣擔心陛下,如今盡可放心了。”
郢王的眼眸深處有一點亮極的神采,他望向子晴,深深頜首,“你說的對。我都能信,太后必也會信。”
轉念又有些頹喪,“我只擔憂,陛下是真信了萬壽宮。”
“不論陛下信誰,王爺的忠心,陛下比誰都清楚。”子晴先生道,“陛下要用人,也必會用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