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慢慢的,在官學就任,尤其管理采買、賬簿的官員發現,一等人家的子弟,出身地位擺這兒,富貴前程鋪路,且都年輕氣盛,便有一些子弟不屑于官學飯食,每日飯菜總能剩下許多。
這就有些浪費了。
最初是減少采買,但沒人傻,花不了這些銀子,官學的銀子用不掉,下一季度,戶部的撥銀便減少了。
太、祖皇帝還曾下口諭嘉獎當年給朝廷省銀子的博義館館長。這些都在官學的記錄中。
但后來,銀兩慢慢恢復了原有的額度。原由也注的很清楚,米面糧油的價錢上漲。三年的時間,便恢復了原本的額度。
以至,以后只有增額,再無減額。
開始的損招出現,是齊尚書說的,廚子手藝退步。
于是,中等人家的子弟也不在官學用餐了。
但總有家境尋常的,縱廚子手藝尋常,他們也會在官學用飯。
能忍受官學廚子的手藝,可見這些子弟家境有多么的尋常。這樣的學生,縱遇到一些不平事,也多以隱忍為主。
畢竟,對這樣的官學生而言,能上官學,必然不容易。
而得罪官學的管事、官員、博士、校書,并不是聰明的選擇。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別人損得起,家境尋常的官學生大半是損不起的。
有人退,便有人得寸進尺。
于是,便有了更不堪的事。
及至如今,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官學招生都成了官學館長的發財良機。
官學何以不堪至此
一年一年,一步一步,便至如此。
當年官學生自官學結業后,仕途如何。以及現今官學生仕途比一比,便知官學生質量下滑到何等程度。
林司儀站在一畔,榮烺剛結青果的梨樹下,看秦寺卿一面展開他做的筆記,一面聽秦寺卿說到這些年官學的淪落。
“真是可惜。“榮烺不禁感慨,“原來官學曾這樣好過。”
秦寺卿時常過來,在榮烺面前的拘謹也散了些,說道,“就像蓋房子,新蓋的房子,都是青磚黑瓦,橫平豎直,既漂亮又舒適。歲月久了,磚瓦舊了,便要注意修繕維護,房子才能一如繼往的結實耐用。”
榮烺雙腿盤坐在紫竹榻上,捏捏手指,“有些破屋,與其修整,還不如拆了重建。”
秦寺卿沒想到榮烺會說這樣的話,他看向正在捏手指玩兒的小公主,心下又覺荒謬,公主殿下委實比他家閨女大不了幾歲。他跟這么一小孩兒就見公主黑亮純凈的眼眸看過來,眼中帶著一絲天真笑意,“畢竟只是房子破舊了,地皮還是咱們的。想重建,就重建。”
這話狂妄霸道的直接,秦寺卿也是曾經做過刺頭的人,順著榮烺的話想了想,竟是很贊同榮烺的話,“若能新建,當然最好。”
榮烺好奇的問,“秦學士,你理想中的官學是什么樣的”
秦寺卿道,“臣沒讀過官學,不過,臣讀過幾年國子監。對臣而言,學在其次,少年人最重要的是能遇到一位能教導自己的良師。”
“這要看運道,不一定都能遇到。”榮烺是經常出宮的人,知道外面很多人生活很苦,并不能像自己一樣有許多知識淵博的好師傅。她說,“旁的上頭,你有沒有什么建議”
秦寺卿能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當年在科舉場,也是有名俊才。他道,“嚴師出高徒。必要規矩嚴明,每日功課認真完成,每季都有考校,完不成師傅功課要有懲罰。另則,嚴師要能嚴得起來。能做到這兩樣,便是一所好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