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士十分不滿榮烺弄一封私印令旨就著萬壽宮總管來內閣宣讀之舉,更不滿榮烺要繼續過問官學之事。
當晚吳學士啥事都沒做,寫奏章寫到深夜,第二日早朝便參了榮烺一本。
這奏章內容依舊不激烈,對榮烺的貢獻做出肯定,但也對榮烺訓導內閣一事提出議異,還有榮烺身為公主,雖有憂國憂民之心,但也要明曉,男女有別,職司不同,既為公主,便當安享后宮富貴,為天下女子表率。
這些比官學之事更加重要百倍。
非但吳學士上本,御史臺也就榮烺訓示內閣之事有些看法。礙于榮烺與左都御史方御史閨女的私交,御史臺的言辭同樣相當溫和,方御史的看法與吳學士基本一致,認為公主如今年少,應專心學業,不為外務分心,待公主學有所成,必能為君盡忠,為父盡孝。
這幾封奏章顧全了皇家顏面,朝中多有贊同者。
不過,也有意見不同的。
齊尚書涼涼道,“臣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官學之事,全賴公主眼慧心明,從查案到官學重建,公主費盡心血。既要公主安于后宮尊榮,當初查案時怎么不說,官學重建時不說,如今事兒都辦好了,體體面面,光鮮亮麗的,不需要有人擋前頭出錢出力想法子了,就要公主退出來,從此不過問官學。甭管嘴上說的多好聽,這事兒辦的,過河拆橋,忒沒良心。”
吳學士道,“我翰林上下,皆知公主恩情。”
齊尚書不屑,“既知恩情,那就得有恩報恩,除了給公主戴高帽豎牌坊,我可沒見你們翰林有半點報恩舉動。”
吳學士當即氣的不輕,“那依齊尚書所言,翰林該如何報恩”
齊尚書長眉一挑,“如今官學新規,皆公主收集有識之士的意見,百般斟酌擬定,公主這樣費心血,便有權繼續掌管官學,而不是依翰林所言,令公主安于后宮,對官學不聞不問。”
吳學士冷冷道,“我從未聽聞公主掌官學之例”
“你沒來帝都之前,怕也沒聽聞公主能查案辦案,整飭學風。孤陋寡聞不是病,若自恃甚高、坐井觀天、嫉賢妒能可就是病了”齊尚書的口才堪比御史臺,哪怕同在內閣,也沒對吳學士留絲毫情面。
吳學士轉身對上一揖,“若圣上令公主掌管官學,請圣上明旨示下,翰林院無不遵旨。”
齊尚書跟著就是一句,“那就請陛下明旨頒發,公主身為皇女,到底有無過問庶務的權力。是否公主就要安于后宮,憑他外面如何,只管安享皇家富貴便可。”
吳學士實在忍不了齊尚書,回身懟齊尚書,“為天下女子表率有何不好”
“何為天下女子表率難道只有耽于富貴榮華,安于你們給公主定的規矩,才是女子表率當年林氏篡朝,太后娘娘挺身而出,誅奸臣,正朝綱,不是女子表率還是當年顯烈皇后以身救太、祖皇帝不是女子表率抑若今日公主殿下為你們翰林重建官學不是女子表率”齊尚書逼問,“公主是不是女子表率,何時由你翰林院說了算”
吳學士這種五十歲熬到內閣的大員,完全無法與齊尚書這等天縱英才,三十幾便居內閣的相比,被齊學士排山倒海的一串追問,吳學士臉色隱隱泛白。
正當此時,殿中響起一個平和的聲音,“公主以后便是宗室,憑我做宗正這些年,憑心而論,我也更希望公主成為一名品行尊貴、學識淵博、性情柔和的公主,成為皇室的典范。”
郢王溫聲道,“這也是我身為長輩,對公主的冀望。官學再重,重不過公主身上的責任。眼下公主年少,還是以學業為主。你們二人都是為公主好,只是方向不同,既如此,不若待公主成年,讓公主自己選擇。”
郢王又補了一句,“便是大殿下,如今也是以學業為主。”
齊尚書道,“我對大殿下的課業不了解,但聽聞大殿下如今也已初涉朝務。既這樣,不若大殿下學什么朝務,也帶上公主一起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