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撾的雨林外,漫山遍野開滿妖冶的花朵。警方的人已經圍剿而入,而屠辛窮途末路,竟要炸掉他一手建立的毒品堡壘。
那是一座村落,開滿了罌粟,還有無數無知又無辜的村民,他們貧窮,未接受過教育,為了吃飽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屠辛的毒品王國辛勤耕作。
他們不知道從這里流出的海洛因一年足以毀掉世界上多少家庭,麻黃提取制造的甲基苯丙胺又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他們不過像世界上其他角落里的無數貧農一樣,過著質樸簡單的生活。
屠辛能讓他們吃飽飯,家家戶戶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這就是他們的認知。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屠辛早已在村落附近埋下大量火藥,這是他最后的底牌,誰也沒有告訴過,就連交情過命的林長野他也沒有說過。
情婦也好,老婆孩子也罷,就連當時的堡壘設計師,也在設計完火藥庫后就被他滅口。
這張最后的底牌終于派上用場。
屠辛說“讓步歸進來見我,否則我就炸掉全村人。”
警察都在村落外圍,礙于火藥,無人敢靠近。
村民們還在村莊里,驟然聽聞四周遍布火藥,所有人都在哭喊。抱孩子的婦女,想要沖出重圍的男人,說著林長野一知半解的話,卻好像沖破了語言的隔閡,一字一句都被他聽在耳里。
那時候的林長野不叫林長野,他叫步歸。
不歸。
踏入這樣一個罪惡的堡壘,舉步維艱,他早已做好沒有歸路的打算。
只是婦孺幼童何其無辜,一名稚子抬起頭來,用當地話問媽媽為什么要哭。
林長野不懂老撾語,但“步歸”懂得一些。在這個村落生活了一年又四個月,他多多少少會講些日常用語。
他抱過那個孩子。
他幫過那個婦人推車。
他吃過的每頓飯菜都是當地村民種出來的。就像種植罌粟一樣,他們也種著糧食。
除了土地里生長的是罪惡之源,他們與其他人沒有什么兩樣,都是孩子的父親母親,是父母的兒子女兒,是妻子的丈夫,丈夫的妻子,是這世界上最平凡不過的人。
林長野來到這里的前半年,不適應水土,生過病,腳也潰爛過。是村民采來他不認得的草藥,為他敷藥、熬湯,看他好起來后,他們比誰都開心。
因為過分英俊,村子里的姑娘不分年齡,都愛跟在他后頭。她們用老撾話叫他,聽上去像是在叫“阿歸”。
阿娘大嬸們也把他當兒子,總是端來好吃的東西給他,每條皺紋里都盛滿了笑意,叫著阿歸仔,慢慢吃。
阿歸。
阿歸。
像是有人在呼喚他歸來。
這個名字原本是提醒自己,時刻小心,被她們一叫,卻變成了無比親昵的稱呼,堅硬也變得柔軟起來。
耳機里傳來命令“別去,屠辛無路可走,要和你同歸于盡。”
可是林長野可以不去,“步歸”不行。
那些口口聲聲叫他阿歸的人,需要他的歸來。
后來的后來,屠辛終于聽到了他那位兄弟的聲音,看見去而復返的步歸重新出現在視野里。
那人一步一步走進他的堡壘,說,“我來了,放了他們。”
屠辛恨得心里眼底都在淌血。
“為什么是你是誰都可以,為什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