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野不說話,安靜的樣子一如既往,只是眼里的淡漠與凝重比以往更甚。
“你到底是誰”
“”
“你不叫步歸,你到底是誰”
“”
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他們站在對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屠辛站在他的城堡里,手里握著土炸彈的開關,恍惚間看見一年半以前,他被金三角的另一名大毒梟,他一直以來的死對頭暗算,同時又被警方追捕,人在湄公河上,命懸一線。
是眼前的人忽然沖出來,一把拉住他,說“跳”
他們跳進湍急的河里,水警在船上開了槍。激烈的槍聲中,他聽見身后的人忽然發出一聲悶哼,回頭一看,才發現這人中了槍,水面一片氳開的艷紅。
“你怎么樣了”
“你快走”
“一起走,兄弟,撐住”
“別管我,你走”
中槍的人從身上解開救生衣,一把塞進他手里,推他快走。
屠辛一咬牙,說“今天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姓屠的這輩子從不拋下兄弟,大不了死在一處”
他幾乎是在水里硬拉著林長野往前游。
那一帶河流湍急,兩岸都是雨林密密匝匝的樹木,枝干探入水中,限制了船只航行的方向,也為逃生了絕佳路線。
彼時的屠辛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警方的部署,目的只是放長線釣大魚,為了找到他的老巢和替他賣命的所有人。
因為偌大的犯罪集團里,若只有一個屠辛被抓,還會有別人登頂,成為毒品王國的新頭目。只有搗毀老巢,一把火將罌粟燒的干干凈凈,才算徹底剿滅了罪惡之源。
那一天他們成功逃生,中槍的人卻去了半條命。
床上的人高熱不退,滿面潮紅,徹夜都在受苦,胡亂囈語。
屠辛守著他,一直守到他脫離危險,醒來后四目相對,他問“兄弟叫什么名字”
那人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用沙啞的聲音說“步歸。”
屠辛用力握住他的手,說“好,好一個步歸。從今天起,你就是姓屠的救命恩人”
屠辛不是個輕信的人,前前后后調查了林長野小半年,但公安系統要安排特情,就一定會把身份履歷都做得嚴絲合縫。
步歸此人,父母雙亡。早年當過兵,身手極好,但因為不服管教,在部隊與教官發生爭執,甚至大打出手,后來被開除,有了政治污點。從此他干不了正經工作,甚至因此仇視權威,憎恨軍人與警察。
他做過土炸彈報復當年的教官,后來被全國通緝,入獄不到三個月,居然成功越獄,潛逃到了東南亞。
屠辛也是一個極端主義者,信奉絕對的自由,不服從任何人或政權的管束。
他并不明白,警方給步歸這個人做的資料,打從一開始就是沖著他來的,所以會如此對他的胃口。
在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后,步歸的觀察期順利結束,成為了屠辛有力的臂膀。
所以當發現臂膀居然是警方的臥底后,屠辛幾乎要慪出血來。
是誰都可以,偏偏是他
他們扭打在一起,從曾經的手足變成今日的死敵。
老張帶人沖進來時,正是屠辛高舉尖刀朝林長野砍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