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月點頭,“嗯。”
“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
阿皓“你知道”
宣月“生活所迫,沒人希望走上這條路。”
她在心里補充但一意孤行走下去,就是錯。
他側頭望著她,又重復了一遍“我不是壞人。”
“知道啦,你不是。”宣月輕輕笑起來,推他一下,“墓園要關門了,我們回去吧。”
沿著高高的臺階往回走,他們把阿月一個人留在這寂寞的半山。
踏出墓園大門時,這一天已接近尾聲。
兩人走在呼嘯的風里,各懷心思,于沉默中上車。
阿皓從后座拿了瓶礦泉水給宣月,“喝點水。”
“謝謝。”宣月接過,系好安全帶,遲遲沒喝。
“我幫你擰開。”阿皓又拿過水,替她擰開瓶蓋,遞回去,“阿月住在最上層,臺階那么高,爬上爬下累壞了吧”
“還好。”
宣月接過礦泉水,抿了一口。
“多喝點。”
她心里揣著事,從善如流,阿皓讓她多喝水,她就多喝了兩口。
夜幕四合,汽車駛離墓園。
他們要從滄縣趕回平城,明天就是阿皓出發的日子。
不知是哭累了,還是這一整日思量過度,宣月靠在座椅上,竟覺得疲倦不堪,沒一會兒就開始眼皮耷拉,腦子里也昏昏沉沉的。
阿皓側頭靜靜地看著她,“累了”
“可能是起太早了”宣月打了第三個哈欠。
“那就睡會兒。”
阿皓把車停在路邊,從后備箱里拿了床備用薄毯,替她搭在身上,又調低椅背。
宣月想說不用了,但一想到這回程途中若要強打起精神來與他應對,不知道多煎熬,索性閉上眼睛,輕聲應好。
她不想再騙人了。
阿皓替她搭毯子時,兩人有過一個很近很近的對視,近到能看清對方眼底的自己,近到呼吸都能抵達對方面龐。
宣月的睫毛顫了顫,有些不自在。
好在阿皓沒有做什么,蓋好毯子,又直起身來,“你睡吧,我開車。”
“嗯。”
原本想的是,只要裝睡就好,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不面對阿皓,就這樣回到平城,但才剛上路沒一會兒,宣月就徹底睡著了。
腦袋里像是一團漿糊,無法思考。
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閉眼吧,睡吧。
她像被人扔進深海里的石頭,眼睛一閉,迅速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阿皓靜靜地開著車,過了一會兒,輕輕叫她的名字“梁月。”
“梁月”
“梁月,你睡著了嗎”
宣月一動不動,睡得死死的,竟聽不見一點聲音。
阿皓側頭看看她,把車又停靠在路邊,伸手輕輕推她一下,“梁月”
依然沒有反應。
他的視線落在宣月懷里,片刻后,拿過她的背包,拉開拉鏈,在里面仔仔細細地摸索起來。
一包紙巾,一把雨傘,一只錢夾,和一些諸如鏡子、唇膏之類的零零散散的女性用品。
這些顯然不是他要找的東西,他把它們全部倒在腳邊,然后沿著背包外側一點一點摸索,從外部到內部
一無所獲。
某一刻,阿皓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拉住了背包的肩帶,沿著柔軟的布料輕輕按壓,緩慢移動。
終于,他摸到一只很小很小的硬物時,停了下來。
他從副駕駛的抽屜里拿出一把刀來,將肩帶割開,看見了那只小小的黑色零件。
它像只紐扣,只有指甲蓋大小。
做過臥底的崔皓對這種東西再熟悉不過,當年經他手安在目標人物身邊的竊聽器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他捏著那只小小的竊聽器,表情平靜,沒有半點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