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秋臣早已經被殷勝之收拾的心服口服,只愿輔佐明君,復興大齊罷了。
以前儒家大臣那一套面對弱勢君王的圣天子垂拱,卻是再也不敢拿出來了。
“天子如今威望無與倫比,聰明圣智慧更是不用多說。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當今天子即使如此,卻也沒有依舊十分清醒克制啊!
天子估計是有意退讓,給宰輔以更多權力!
上次我聽天子在朝堂上說,獨夫則民賊也。天子就算是不能和天下人共治天下,起碼也要和朝廷共治天下……
我原本還以為天子只是隨口說說,這世間又哪里有人會主動分出權柄?
現在看來,天子所言非虛!”
“哦?當真如此?”張秋臣動容問道。
“平章大人不也聽到過,只是怕從來沒有真正放在心中去吧?”
張秋臣尷尬一笑,卻似乎正是如此。
那段時間正是他被殷勝之剛剛收拾的死去活來不久,當然對于殷勝之所說的話一點沒有聽進去。
現在努力回想,果然記得殷勝之說過類似的話。
“以一人而治天下,這就是以一人而敵天下。強勢君王或可為之,但是等到后來的君主,在沒有那等才干,只會一步步丟失權力……”
張秋臣不知道,殷勝之這些話不只是發乎肺腑。
這些話不只是他從這個世界,還有夢中前世的歷史之中總結而出的經驗。
更是殷勝之在天柱江山圖之中,以大典王朝的數百年興衰,而驗證出的結論。
大體上,開國君王聲望能力都是極高,自然能夠壓服群臣,乾綱獨斷。
但是越到后來,沒有經過太多歷練的皇帝能力就會越弱,到最后,漸漸權力分化再想一言而決已經是不可能了。
尤其是最初的君王越是強勢,越是理想主義,越是將官僚集團壓的太狠,到了后來反彈就會越發的厲害。
這方世界的例子不用多說,單單就說夢中前世的兩朝太祖,都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兩位都是理想主義者,都是出自社會中下層,都是對于百姓抱有極深的感情。
不同的在于一位太祖想要設計出一套完美無瑕的制度來,限制官員權力,盡量保證百姓的生存。
而另一位太祖卻不相信制度,卻寄希望于民意覺醒,百姓能夠爭取自己的權力……
結果不用多說,他們都失敗了。
而且,他們生前對于官僚階層壓制的越狠,到了后來,反彈越大。
依賴制度的,制度崩潰,祖宗之法變成了擋箭牌。
而寄希望于民意覺醒的……后來不問可知……
總之兩位太祖都有雄才大略,都是五百年一出之人。
結果兩位都失敗的很慘!
人畢竟不能和規律爭!
尤其是后一位,很明白這個道理,然而卻也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殷勝之沒有那兩位太祖的理想主義,自認也沒有他們的胸襟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