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劍法自要比新入門的師弟老道精湛不少,謝爻由她將一招使老,眉頭卻皺得更深了,他手中桃枝在她劍身上輕點數下,沈留夷只覺一股勁力猶如漣漪般沿著劍身傳到她手上,震得她虎口連同手腕都是一麻。
她輕呼一聲,劍已脫手。
那股勁力卻仍未消,繼續沿著她的胳膊往上走,一直到她肩頭,眨眼之間她的整條胳膊又酸又軟,連抬抬不起。
謝爻收桃枝,只見枝頭一朵將開未開的花蕾仍舊完好無損。
沈留夷捂著右臂,臉色慘白,禮道“多謝神君指教。”
謝爻看了她一眼,緩緩道“澤山咸,咸感,柔上而剛下,柔剛互表里,你方出招時柔有余而剛不足,只得其形而棄其神。”
他頓了頓道“劍招是用克敵制勝的,切勿本末倒置。”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就差直言她徒有其表、花拳繡腿了。
沈留夷漲紅了臉,不禁有些委屈,她雖有些嬌氣,但在劍道上從吃得起苦,師父如何教,她便一絲不茍練,或許少些靈活變通,但絕無半點懈怠。
但她總不能在玄淵神君面前說是師父教得不對,只能道“謹遵神君教誨。”
謝爻道“我將這招責澤山咸演示一遍。”
話音甫落,手中桃枝已刺出。
了讓弟子們看清,他演示招式速度極慢,初時比沈留夷的出手更柔,似乎全未用力,隨即劍勢陡一變,知柔弱中包藏著剛強,凌厲的劍氣讓在場眾人心神一凜。
冷嫣一瞬不瞬盯著他手中的桃枝,柔細的枝條到了他手中仿佛成了至剛之物,在他出招收招之間,竟不見一絲震顫。
她的心微微往下一沉,兩百年過去,他的劍法越發爐火純青,已經完全脫去了形骸,達到了出神入的境界。
謝爻收桃枝,良久眾人方過神,他們雖說不出其中的門道,但僅憑直覺便能看出,同樣的招式,在玄淵神君和神仙子手中不啻天淵。
謝爻依次與弟子們過招,一一點出他們的不足,再將同樣的招式仔細演示一遍。
無論是哪一門劍法,哪一招哪一式,他使都是得心應手,毫無破綻,眾人只看他與弟子過招,便已獲益匪淺。
姬少殷笑著冷嫣道“幸而你一入門便能得神君指點。”
他自嘲道“否則由我這樣的庸師領入門,不知要走多少彎路。”
冷嫣道“師父教得很好。”
不多時,輪到冷嫣上去過招。
姬少殷見她臉色沉肅,以她心中忐忑不安,小聲安慰道“別擔心,只要盡力就是,與平日與我過招并無不同。”
頓了頓道“就用你最擅長的那招山風蠱。”
冷嫣點了點頭“好。”
說著走上前去,在謝爻面前站定。
謝爻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斷春上,眼神驟一冷,仿佛寒泉凝冰“好劍。”
冷嫣不置一詞,只是抖了抖手腕,劍身震顫,劍光如春水蜿蜒。
“請神君賜教。”她說著提劍飛身而起,人與劍合二一,擰成一股蕭颯的劍氣,猶如一陣詭異難辨的山風著謝爻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