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劍法講究攻中帶守,每出一招都盡可能隱藏破綻,不露空門,但這女子的劍法卻截然不,她的每一招都是殺招,帶一去不復返的決然,仿佛只要殺死對方,全然不顧自己的死活,乍一看到處都是破綻,到處都是空門,但偏偏對手法傷她分分毫。
一人一妖顫抖片刻,雌冥妖出一聲尖利的慘呼,從半空中跌落地,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隨即分開,姬少殷定睛一看,只見雌妖胸膛中間多了個血窟窿,一只手五指齊根而斷,另一只手也斷了兩指,黏稠的黑血從傷口中流出來,滴落在地,滲入泥土中,周圍的草木立即泛黃枯萎。
它躺在地喘粗氣,嘴角卻還掛笑“次我說過你殺不死我。”
黑衣女子冷聲道“次我也警告過你。”
雌冥妖瞥了眼姬少殷,瞇了瞇眼睛“他身的東西你又用不,倒不如與了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冷嫣走前去,劍一揮,將她又一根蛛指削落“算殺不死你我也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雌冥妖有恃恐“你以為憑這點手段能逼我范”
冷嫣恍若未聞,繼續問道“他身究竟有么”
姬少殷一怔,那黑衣女子問的正是他最知道的。
雌冥妖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與郗子蘭的笑聲如出一轍,姬少殷不免起小師叔,皺了皺眉頭。
冷嫣面表情地抬起手,掌心血印忽明忽暗。
雌冥妖臉色微變,姬少殷只覺眼前一暗,隨即一片猩紅,仿佛天地間萬物都蒙了一層血光,隨即一股陰寒之氣籠罩了他周身,從他每寸肌膚中往里滲,鉆入他骨頭縫里,凍得他骨髓結冰,他本來用劍支撐自己勉強站,此時身體不知不覺滑落下去。
冷嫣將手掌放在雌妖頭頂,仿佛有千萬陰魂自她它天靈蓋中灌入,雌冥妖只覺有人拿兩把尖錐從她雙耳中插入她頭顱里,然在里面不停地攪動。她出慘厲的嘶叫“你瘋了,你這瘋子”
只有瘋子會將自己的神魂當作折磨人的刑具,它的痛苦會加倍反噬在她身,然而她卻面不改色,仿佛么也感覺道。
冷嫣并非有感覺,她額沁出了冷汗,嘴唇已完全脫了色。
終于,那雌冥妖忍不住求饒“你停下來我說”
冷嫣收回掌中血印,姬少殷只覺眼前猩紅瞬間消失,仿佛有人揭開了一層紅紗,天地重又變得清明,但那冷徹心扉的感覺還停留在他身體中。
“說。”冷嫣將劍尖抵雌妖的咽喉。
雌妖看了一眼姬少殷,滿臉遺憾之色“他的魂魄不全,是用凈土千葉蓮的蓮子補全了魂魄,又在蓮花中養了百年得轉生”
冷嫣一怔,面的話已聽不到了,姬少殷的魂魄不全,那么缺的那部分魂魄去了哪里
肯定不在歸墟,也許入了輪回,也許像她當初那樣在間飄
雌冥妖接道“轉生臺蓮池中只有那一朵千葉蓮,三萬年結一顆蓮子,倒便宜了這小子”
姬少殷也是第一回聽說,他只知道自己去轉生臺時魂魄不全,在蓮花中蘊養了百年,卻不知補全魂魄用了這樣一件寶物。
“你要的是我魂魄中的那顆蓮子”他忍不住問道。
雌冥妖媚然一笑,不說是也不否認。
冷嫣回過神來“你要千葉蓮子有么用”
雌冥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忽然從斷臂開始燃燒起來,轉眼之間便作了焦炭。
虛縹緲的歌聲自地底傳來,曲調是冷嫣和姬少殷都比熟悉的讖歌,歌詞卻截然不“羲和神脈出昆侖,劈山分海斷天途,河圖毀,洛焚,昆侖峰下鎖乘黃,千妖百鬼絕幽冥,新神降舊神哭新神降舊神哭”
歌聲漸漸消失在地底深處,那不祥的余韻卻如陰煞霧,沉沉籠罩在兩人的心頭。
良久,姬少殷用劍支撐勉強站起身,走到那黑衣女子跟前“多謝姑娘相救。”
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艷麗的眉眼襯得她眼神更加清冷,她的雙頰蒼白如雪,嘴唇也淡得仿佛春雨打落的桃花瓣,唯有那點胭脂痣殷紅如血。
姬少殷心頭端微微一動,眉心也跟一動“敢問姑娘尊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