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慚愧地垂下頭“徒兒知錯,請師尊責罰”
“為何明知故犯”謝爻問。
冷嫣心頭一突,師尊似乎已經知道了。
“迷谷雖在重玄九峰中,卻是十巫的地界,”謝爻淡淡道,“從你入門第一日,為師便告誡過你。”
冷嫣的頭垂得更低,纖細的脖頸幾乎要折斷。
謝爻目光微冷“依照門規該當如何處置”
冷嫣本就蒼白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
明知故犯,擅闖禁地,若是認真追究,當逐出師門,但門規是門規,犯禁入迷谷的師兄師姐不是沒有,初犯的通常是小懲大戒。
“還不說”他的聲音依舊溫潤,語氣也不見嚴厲。
可冷嫣莫名覺得師尊真的想將她逐出師門。
她知道再瞞下去無濟于事,只得低著頭認罪“徒兒是去找一味藥”
“偷。”謝爻淡淡指出。
冷嫣的臉頰燒了起來,一直燒到了脖子根,脖頸仿佛有千斤重。
“拿出來。”謝爻道。
冷嫣從乾坤袋里取出一團東西,看著像朵枯萎皺縮的花,嬰兒拳頭大小,布滿了微微凸起的脈絡。
花瓣原本是霜雪般晶瑩剔透的顏色,被冷嫣的血染紅了,因為摘下后便保存在乾坤袋里,血依舊是鮮紅的。
冷嫣忙用袖管去擦,卻因為緊張手忙腳亂,反而把血擦得到處都是,那物在她手中輕輕舒展收縮,乍一看像顆血淋淋的心臟。
謝爻接過來,連那溫熱的觸感也像。
他垂下眼簾,用指腹輕撫了一下干枯的花瓣“血菩提。”
他的眼里有種奇異的神色,似悲哀,又似塵埃落定的釋然。
那些情緒只是一閃,立即沉進眼眸里,如星光墜入深潭。
“你怎么知道為師需要血菩提”他問道。
原來師尊什么都知道,虧她還極力隱瞞冷嫣不敢看他的眼睛“偶然聽說師尊煉丹缺這味藥弟子想著師尊的生辰快到了”
她的聲音漸低下去,幾不可聞。
她聽人說這種花必須修為低下、純陰命格之人摘取,否則一離枝頭便會失效,于是趁著師尊閉關偷偷溜下山去。
謝爻道“為師想要什么自會去取,不用你涉險。”
雖是責怪,又似乎有種別樣的意味,冷嫣耳朵發燙,頭垂得更低了。
她何嘗不知道,世間沒有師尊得不到的東西,可只要能為他做些什么,便是赴湯蹈火也心甘情愿。
血菩提在謝爻掌中輕舒,他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染血的花瓣又皺縮成一團。
他瞥了眼冷嫣,少女也像花瓣一樣將自己縮起。
謝爻把花放在一邊,對她道“為師替你療傷。”
冷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雙頰生出紅暈,就像窗外的天空,起初只是一點熹微晨光,頃刻間已是紅霞滿天。
隨即她有些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