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常教導她,修道即修心,圣人形同槁木,心若死灰,只要心無雜念,就不會被軀殼所累,為俗禮所拘。
她想要說服自己,可心跳得越來越快,雙頰也越來越燙,想必這時候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她定了定神,抱著赴死般的決心,伸手將中衣輕輕褪下,露出受傷的肩頭。
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眼前,被一小片瓷白細膩的肌膚襯得越發猙獰。
謝爻輕輕皺了皺眉。
雖是一閃而過的細微表情,卻沒逃過冷嫣的眼睛,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著又像學飛的雛鳥一樣飛快地撲騰起來。
“為師要用靈力把毒逼出來,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冷嫣點點頭,她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更別提開口說話。
就在微涼的指尖即將觸到傷口的剎那,院外忽然傳來個少年不耐煩的聲音“冷嫣,還活著嗎師父叫我來給你療傷”
冷嫣嚇了一跳“是小師兄”一邊不自覺地把中衣掩上。
謝爻收回手,眼中神色莫辨“你姬師兄的醫術比我高明,讓他替你療傷吧。”
“這幾日你安心將養。”他瞥見床邊的血菩提,遲疑片刻,終究拾起來握在手里,向門外走去。
師父一走,冷嫣長舒一口氣,僵直的脊背瞬間松下來,她的臉頰滾燙,手腳卻冰涼。
她聽見門外師父在和小師兄寒暄,那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她不覺回想起方才師父靠近時鼻端霜雪的氣息,心頭的悸動又卷土重來。
不等她平復心緒,師兄姬玉京已用劍柄將門推開,一條長腿邁過門檻,少年的身量已接近成年人,肩背還帶著少年的修窄單薄,雖然也穿著重玄弟子素凈的天青色道袍,通身卻散發著一股矜貴氣。
他和冷嫣年歲相仿,前后腳入門,兩人卻不親近,姬玉京出身高貴,天賦出眾,對冷嫣這個出身卑賤、資質欠佳,卻憑著莫名其妙的運氣拜玄淵仙君為師的凡人,自然看不順眼,時不時要冷嘲熱諷幾句。
冷嫣知道他嫌惡自己,總是繞著他走,哪知她越是避讓,他越不給她好臉色看。
冷嫣眼下最不愿見的就是他,他一定會逮著機會挖苦她一番。
她硬著頭皮叫了聲小師兄。
姬玉京哼了一聲算是回答,狐疑地掃了眼她緋紅的臉頰,紆尊降貴道“受了什么傷我瞧瞧。”
傷處在肩頭,雖說世外之人不拘小節,可冷嫣畢竟是個豆蔻少女,免不了害羞。
姬玉京看出她的抗拒和遲疑,拉長了臉道“不看就不看,你以為我稀罕看你要不是師父非要我出手,你死了我都懶得看一眼。”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藥瓶扔給她“有本事自己上藥。”
冷嫣性子軟,最怕麻煩別人,心眼又實,當真轉向床里側,咬開瓶口的軟木塞,正要把藥粉傾到傷口上,藥瓶被人一把奪了去。
姬玉京道“傷口腐肉都不挖掉就往上倒,你當我這藥很易得么”
冷嫣低低地道了歉,從枕邊拿起紫陽金鑄造的匕首,便往傷口邊緣的腐肉上割去。
姬玉京看不下去,搶過匕首“嘖,你殺豬呢,蠢死了。”
冷嫣疼得眼淚汪汪,再被他一起哄,忍不住眼眶一酸,一顆淚珠落了下來。
姬玉京臉上閃過一絲無措“我不說你就是,別哭哭啼啼了。”
冷嫣忙道“不是怪小師兄,只是有點疼。”
姬玉京一看傷口,也愣住了,他只知道她私入迷谷受了傷,以為是些尋常蛇蟲咬的,未料傷勢這么重。
“什么咬的”他皺眉道。
冷嫣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去偷花的事,含糊其詞道是蛇。
姬玉京睨她一眼“什么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