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大的膽量,連重玄的人也敢罵”
有許多人把目光投向正北方的首座,只見崔羽鱗正襟危坐,沉著一張臉,嘴唇緊繃成一線,顯然在強忍怒意。
鳳凰一族性情天生急躁易怒,他的城府也不算深,不過好歹是天下第一大宗一峰之主的首徒,還算沉得住氣。
他沒有輕舉妄動,玉面狐貍的修為雖然有些虛,也不全是靈藥堆出來的,畢竟是煉虛期三重境,加上九尾的靈力,并沒有那么不堪一擊。
方才那青衣女子第二次出劍,他在座中看得清楚,她的修為至多不過煉虛期五六重境,方才能夠得手,不過是仗著身法輕靈出手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已。
玉面天狐這會兒也回過神來,冷笑道“太極臺上以武論道,這位道友若想比試,大可以堂堂正正自報家門,暗箭傷人未免下作。”
那漂渺無跡的少年聲音道“我們也是來看人論道的,哪知會看到畜生咬人,你說荒唐不荒唐”
青衣女子道“荒唐荒唐,真荒唐,也不知是哪家的畜生,怎不見主人出來管管。”
少年嘆了口氣“畜生如此不像話,可見主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天狐勃然大怒“敢辱我師門,自尋死路”
他一邊說著,催動靈力,割斷的筋脈在涌動的靈力中接續恢復,斷腕中生出新的血肉和肇山派兩個窮酸修士不同,對他這樣血脈強大的天狐來說,接續經脈、斷手重生也不過是浪費點靈力的事。
不過方才失了臉面,他眼下只求速戰速決,當下捏訣念咒。
隨著他嘴唇輕動,身后九條流光般的狐尾若隱若現。
每條狐尾足有丈余,隨風輕動,猶如一把巨大的白色羽扇。
圍觀眾人見此情景,不由大為振奮天狐只有遭遇強敵時才現出狐尾,而九尾在天狐族中更是極為罕見,大部分人都不曾親眼見過。
本以為他們來這論道會只是給重玄捧個人場,孰料有這等精彩絕倫的好戲看
只有柏高和青溪捏了一把汗,現出九尾的天狐功力大增,那兩位恩人雖厲害,看起來卻只是常人,他們能應付得了么
他們一時只恨自己不學無術,修為低下,只能袖手旁觀。
青衣女子見了這九條華麗狐尾卻沒有半點驚惶,反而笑道“這畜生的毛色不錯,扒了皮與你做件狐裘如何”
少年傲然道“不要,我嫌他又騷又臭。”
天狐一張玉面漲得通紅“大膽鼠輩”
話音未落,已提劍拔地而起。
現出九尾的天狐與方才不可同日而語,洶涌的靈力自軟劍上噴涌而出,猶如白練,又如蛟龍張開巨口,似要將那嬌小的青衣身影一口吞入腹中。
那青衣少女輕笑一聲,直到劍影離她不過寸許,方才悠然躍起,在半空中挽了個劍花,只見一片青光落下,輕柔得好似二月春風拂過柳梢。
玉面天狐手中惡龍般張牙舞爪的軟劍,在她青青的劍風中寸寸斷裂,猶如三尺寒冰在春風中消融。
風繼續拂過他的手腕,新生的手腕再次落下,仿佛吹落一朵桃花。
風依然未停,拂過他身后九尾,九條靈尾依次而斷,輕巧得仿佛解落一件衣裳。
春風乍停,玉面天狐方才察覺狐尾斷裂那撕心裂肺的痛。
天狐的靈脈與人不同,全身靈脈都匯聚到尾巴上,斬斷靈尾,便是切斷了他靈脈的源頭。
青衣女子在半空中輕巧回身,方才收住的劍勢再起。
劍身顫動,劍氣頓生,猶如風起青萍之末。
玉面天狐似被這陣風攫住,竟無法動彈。
不但是他,連圍觀眾人也在這溫柔至極又殘酷至極的劍意中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