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水鏡中看到的可怕情景仿佛烙在了她腦海中,她想忘都忘不了。
“阿玉離開時還好好的,回來就變成這模樣,我實在是受不了”她哽咽道。
天狐被斬斷九尾便斷絕了修煉之途,以后恐怕都不能再化人形,連只普通的山野靈狐都不如。
郗子蘭一開始養這天狐雖只是為了解悶,但三百年來傾注了許多心血,漸漸已成她的慰藉和寄托,看到來路不明的人用這般殘忍的手段傷害她,就如用刀割她的心臟。
凌長老卻皺著眉,數落謝汋道“天狐一族性情偏狹易激,我們就是不放心,這才叫羽鱗陪他同去。”
謝汋低下頭“是師侄管教無方。”
夏侯掌門打圓場道“此事不能怪師弟,是我提議讓羽鱗去的,要怪也該怪我。”
頓了頓道“那孩子也傷得不輕,請諸位長老寬限幾日,待他傷勢痊愈再行發落。”
凌長老嘆了口氣,緩頰道“那是自然,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
他搖了搖頭“本以為這次燭庸門論道會萬無一失,就算派個外門弟子去都不會出岔子,這才放心交給那天狐,沒想到會惹出這些事端,現在虧得他沒得手,若真叫他殺了那兩個寒門修士,置我們重玄顏面于何地”
郗子蘭聽凌長老話里話外對她的天狐不僅有責怪之意,還頗有幾分輕視鄙夷,不禁有些委屈。
許長老在她耳邊小聲道“你凌師伯心直口快,你別放在心上。”
郗子蘭點點頭“都怪我沒把他教好只是我每每想到他幼時吃了許多苦,就舍不得嚴加管教”
凌長老道“子蘭別多心,師伯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重玄門下弟子欺凌弱小,我們總得給天下一個交代。”
郗子蘭顫聲道“師伯的意思是”
章長老向來與世無爭,性情也最是和軟,勸解道“那孩子也受了教訓,依我拙見,不如就網開一面,別再追究了。”
凌長老斷然道“若不嚴懲,叫人怎么議論我們重玄這幾年宗門略有起色,更要嚴加約束弟子,絕不能讓他們胡作非為,敗壞我重玄門風。”
他瞥了眼鼻尖泛紅的郗子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不過還是狠狠心道“必須將他逐出宗門以儆效尤”
郗子蘭原本只是心疼自己養的狐貍被人欺負,聽凌長老痛陳利害,才明白天狐闖的禍有多大,當下不敢再為靈寵求情,只緊緊咬著嘴唇。
章長老道“他如今這樣子,逐出師門能去哪里呢”
凌長老想了想,指著謝汋道“當初是這小子把他帶回來的,如今惹出禍事,理當由他送回去。”
謝汋眼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意,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隨性“師伯教訓的是。”
章長老卻還是不落忍“聽說那孩子在族中常受欺負,如今他這樣回去,恐怕只會變本加厲。”
他頓了頓,看向掌門夏侯儼“阿儼意下如何”
夏侯掌門沉吟道“無論如何此事天狐有錯在先,不過他如今道途已絕,連化人形都難,若是將他逐出門去,恐怕倒讓人說我重玄太過絕情。若是送回族中”
他看了看章長老“一來就如章師叔所言,這么做與任他自生自滅差不多,二來,在天狐族看來,難免有興師問罪之嫌。”
凌長老冷冷道“如此說來,倒是老朽思慮不周了。”
夏侯掌門忙道“小侄不是這個意思。”
許長老連忙打圓場“阿儼說的也有道理,聽說是那兩個寒門弟子出言不遜在先,天狐也是維護子蘭心切,說到底是維護我們重玄顏面,若是做得太絕,倒寒了其他弟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