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牒壓在手里,便只幾年,都能給富戶省卻大筆稅銀,更何況他們本身就喜歡倒買倒賣,因此度牒無論賣多少,都是白賺。
若是手里少些,倒也無所謂,但若有幾十張,一但直接被清毀,論誰也要心疼。
孫九娘最是知道哪些富戶心思,能坑一個是一個,能賺一文是一文,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砸自己手里的。
孫九娘感嘆“你倒是能得到這樣的消息,不容易。”
沈憐雪低頭看了看女兒,見她正乖巧坐在那里吃玫瑰鹵子,不由笑笑“那兩個官人聲音很小,大抵也是覺得我不像是個有見識的婦人,這才說了幾句。”
她這一解釋,就顯得更合理了。
孫九娘若有所思點點頭,道“他們還說什么”
沈憐雪道“他們似乎在盤算自己要不要買了帶去外地,還說了一句那富戶姓什么,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了。”
一般要賣度牒,大凡人家都是去大相國寺后面的善茶坊,賣家往里面一坐,倒上一壺茶,擺上一碟桂花茶餅,便告訴大家自己有度牒要賣。
買家過去坐下用茶水在軸上畫字,若是兩方覺得可行,便出來直接去邊上的會子務當面交易。
這個過程,沈憐雪其實小時候聽家里人說過,她會同孫九娘說那幾句話,就是告訴孫九娘自己能換,也可以隱瞞,但還是選擇告訴孫九娘。
孫九娘一開始就聽明白,所以她臉上的笑才沒停。
不過,她還是道“若是朝廷要出政令,大抵也就這幾日,政令真的出了,咱們便直接去買,只是不知要準備多少銀錢,以后當如何出手。”
朝廷要實行政令,比不能今日說明日便行,比如這傳聞里說的是明年限制,她們在這月若能低價買入,在年根前加一點出,哪怕一張賺一貫錢,都是空手套白狼,甚至不用等多久。
孫九娘可比沈憐雪果斷多了,她已經在盤算自己手里有多少閑錢,到時候能買多少張度牒。
沈憐雪道“多少銀錢不知道,總比現在一百二十貫要低,看那食客的意思,大抵過不了百。”
抓住這個空檔,一番手就能賺幾十貫,當真是極好的消息。
她說完,看了看孫九娘的表情,然后就說“我也沒什么主意,原本不過是一聽而過,可沒過幾天,又聽到另一個食客說度牒降價的事,我這才上心,想著大姐見多識廣,便來同你商量。”
“我自己是很想做這份買賣的,只是心里沒底,又不懂俗務,手里沒那么多閑錢,猶豫再三,還是覺得不做有些虧了。”
人都這樣,面對這么大的誘惑,誰都坐不住。
孫九娘了然地點了點頭,她沉思片刻,道“你說新一筆生意,可就是想要同我抵押銀錢”
沈憐雪從懷中拿出雙鯉玉佩“這是這是我母親遺物,這些年我一直舍不得拿出,現在卻覺得,死物沒有活人重要。”
孫九娘接過那瑩潤精致的羊脂白玉,頗為吃驚。
這雕工玉料,怎么也不像是普通商賈之家所有。
但她沒有對這玉佩的來歷過多質疑,只說“你想抵押多少”
沈憐雪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到實處。
她飛快道“這玉佩大約也能當賣三十貫錢,我想同大姐抵押四十貫,這筆錢直接用來炒賣度牒,若是買不起一張度牒,便以其入股,最后售賣所得大姐按股分我便是。”
沈憐雪這么說的時候,是很有底氣的。
這消息是她給的,若是沒有這一茬,孫九娘根本就無法得知這賺錢營生,所以她才大膽開口,也是知道孫九娘為人正直。
果然,孫九娘點頭“好,若是這買賣能做成,大約下月就能回本,若是做不成,我就把這玉佩還給你,直接兩清,因此不算你利息。”
沈憐雪握住孫九娘的手,兩個女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誠懇和堅定。
她們異口同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