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沈憐雪便是現在生意好了,也不想搬走,她想一直住在這里。
有孫九娘這個房東,有李麗顏這個鄰居,她覺得身邊更安全一些。
沈憐雪有意教她算數,見她一會兒耍賴,一會兒又一本正經,不由笑了。
她倒也沒強迫女兒一定算明白,只說“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去同孫大姐說。”
沈憐雪自己想了個說辭,反復推敲幾遍,自覺沒有太大遺漏,這才揣著玉佩,領著寶貝疙瘩團團出了門。
這會兒已經下午,孫九娘大抵收租回來,正給兒子準備晚食。
沈憐雪上門的時候,她正在和面。
“上我這里來,怎么還帶東西,”孫九娘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接過沈憐雪遞過來的醬菜壇子,“你做的芥辣瓜比外面味道軟,沒那么沖,年哥兒可愛吃,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沈憐雪溫和笑道“這又不值什么錢,我也就這點手藝拿得出手,也是大姐不嫌棄。”
孫九娘大聲笑起來“行了,咱們還講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做甚”
她爽快,沈憐雪也不同她多做寒暄,直接取了當時簽的契約和銅錢,遞給孫九娘“大姐,我這錢攢夠了,過來還你錢。”
孫九娘看到她遞過來這么多錢,一下子有些愣神。
她知道沈憐雪現在生意好,而且每日從四更一直忙到午時,卻想不到她可以這么快便把錢攢下來,并且立即就過來還。
孫九娘頓了頓,說“你若是著急那耳鐺,莫怕,我給你好好收著,若是怕欠錢不妥,也不用如此生分,眼看便要冬日”
她其實是怕沈憐雪小性子,借了人銀錢著急還,若是手里緊巴巴,沒攢夠過冬的家什,她可不興收這辛苦錢。
“大姐放心,我錢都攢好了,給團團預備的冬衣錢都有,”沈憐雪道,“我不是信不過大姐,只是這一筆算清,我還想說說下一筆。”
她如今說話辦事真是不同往日,腰背挺直了些,眼神也不再飄忽,甚至敢直視孫九娘。
孫九娘心中當真為她高興。
她忙忙叨叨取了玫瑰鹵子出來,兌了水給沈如意吃,然后便拉著沈憐雪坐下“有何事,你說便是。”
末了,她還感嘆一句“瞧見你如今日子過得好,眼瞧越來越順遂,我心里也是極高興的,你別嫌大姐說話難聽,可不行再跟以前那般任人欺凌了。”
沈憐雪認真點頭“我知道大姐為我好,我都記得的。”
兩人說著話,孫九娘回屋取了耳鐺和契約,兩邊一起花押簽結,然后孫九娘便把耳鐺遞給沈憐雪,讓她看是否有損失,沈憐雪自是看過便收起。
等這一筆忙完,沈憐雪就道“大姐,我這有個生意,想知會大姐一聲,若大姐覺得可行,倒是可以一起為之,若大姐覺得不好,那我便自己來,只是還要從大姐這里抵押些銀錢回去。”
沈憐雪說得特別清楚“這消息是早晨食客等煎餅時亂說的,我也不知真假,但若是真,我覺得可以試試。”
孫九娘見她這般鄭重,一番話說得特別嚴謹,便道“你說,我聽。”
沈憐雪深吸口氣,道“我聽到食客說,翻了年要銷毀舊日停塌的空度牒。”
她只說一句,孫九娘眼睛就亮了。
孫九娘走街串巷那么些年,她靠自己在這汴河大街營生,如今在甜水巷人人都要叫她一聲九娘子,靠的就是果敢。
度牒到底是什么生意,她早就門清,只是她畢竟不是高門富戶,也沒背景幫襯,手里也沒那么多積累,便不敢輕易動這門生意。
然而她心里卻很清楚,這生意若是抓準時機,不貪不躁,那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孫九娘立即抬了頭,看向房門,她耳朵動了動,確實未聽到門外聲響,才道“你繼續說。”
沈憐雪看她一聽便來了興致,心里也很高興,便道“我當時聽那兩個郎君說,他們有個親戚,手里有幾十度牒,原是用來免稅的,如今聽聞朝廷要銷毀,便不想砸在手里,正琢磨著倒賣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