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打聽,一路問,最終七拼八湊,問到了賣煎餅的住甜水巷一帶。
錢德有嘿嘿一笑,他仰頭看了看天色,轉身就往汴河大街行去。
日落云后,晚霞燦來。
橘紅的火燒云照亮天宮時,鄭欣年領著同窗回了家。
今日有一道九章算術他不得要領,便托了同窗家來再學,想要把算題徹底弄清楚。
他到家的時候孫九娘不在,他也不甚在意,自己取了玫瑰鹵子給同窗沖了一碗,然后便把客廳中的茶桌隨意收拾起來,給同窗騰了個地。
他的同窗今歲十三四歲,家中倒是頗有些來頭,不過他頗為平易近人,同鄭欣年這般的凡俗學子也很和善,往常都能一起讀書學習,鄭欣年同他關系很好。
待得兩人落座,同窗就把書包放到茶幾下面,打開書冊給鄭欣年講解起來。
兩人一說起學業來,立即有些熱火朝天,待得最后一題講完,同窗往后一仰,正要伸個懶腰,就聽噗通一聲,放在手邊的玫瑰鹵子被掀倒。
玫瑰色的汁水頓時四散出來,鄭欣年跳起來,立即尋了抹布來擦,邊擦邊念叨“云哥兒,你的書沒事吧。”
楚云清雙手舉著書本,他疊聲說“無妨無妨,你快擦干凈桌子,我腿上都濕了。”
兩個少年一頓忙活,才最終把茶桌擦干凈。
楚云清懊惱道“都說不叫你忙,你非要弄什么玫瑰鹵子,這下好了,回去我娘又要念叨。”
“這個能洗掉,”鄭欣年倒是不緊張,他笑說,“貴客上門,哪里有不招待的,失了禮數我娘也要念叨。”
兩個少年拌了會兒嘴,待到天色擦黑,外面小廝來催,楚云清這才拎著書包告辭。
鄭欣年出門相送,打頭就看到自己母親匆匆歸來,楚云清少不得停下見禮,待到寒暄完了,母子兩個才進了房門。
樓上兩個租戶因晾曬衣物之事鬧了口角,吵得驚天動地,孫九娘剛送了沈憐雪母子兩個走,便就匆匆上了樓。
但她心中惦記那玉佩,總擔心放在桌上不甚穩妥,因此簡單調停之后,立即下了樓。
卻未曾想,她一回來,就看到兒子領了同窗進家,這會兒準備走了。
待一進門,孫九娘就立即奔著茶桌而去。
結果左找右找,連帶著那玉佩外面的香囊都不見了。
孫九娘臉色驟變。
見母親變了臉色,鄭欣年也頓時有些緊張“阿娘,怎么”
孫九娘嚴肅問他“我在桌上放了個荷包,你可瞧見了”
鄭欣年閉了閉眼睛,仔細回憶一下,之前茶桌上似乎確實有個荷包。
“有的,當時我收拾到邊上,應該就在這里。”
他指了指收拾的位置,可那上面只有幾份文書,旁的什么都沒了,鄭欣年立即白了臉。
“剛剛,”鄭欣年說,“剛剛玫瑰鹵子灑了,我忙著擦桌子,可能碰到此處,也不知是否擦拭桌子時掃落。”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同母親一起爬跪在地上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孫九娘已經急得冒了汗,她果斷難道“剛你那個同窗,是不是禮部員外郎家的公子。”
鄭欣年很聰慧,憑借自己考入丹鹿書院,丹鹿書院中大凡官宦人家的子弟,鄭欣年這樣的凡俗百姓反而比較少。
他是個平和性子,小小年紀便端方有度,便是普通出身,在書院中也不覺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