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齒異常伶俐,說話雖然還是奶聲奶氣的,但每個人都能聽懂她的話。
最重要的是,沈如意說話是有順序的,前因后果,非常清晰。
年紀這么小又這么聰慧的孩子,趙令妧就見過一個,那就是她小兒子。
這小囡囡衣著干凈整潔,卻能看出出身平凡,卻有如此不俗之態。
如何不讓人吃驚。
然而沈如意的話還沒說完。
她又指了另一桌的高大男人道“這個叔伯是左近巡捕的巡警,往常都是上午時分在汴河大街巡邏,每一個時辰我就能見到他一次。”
隨著沈如意話,腳店里漸漸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忘記自己在干什么,皆是認真聽沈如意的話。
先前那對母女之中,叫玲玲的女孩兒認識沈如意,立即就說“團團是我妹妹,她說得對。”
那巡警也頗為吃驚“你是你是賣煎餅的那個”
沈如意笑彎了眼睛“是呀伯伯,以后可來我家嘗嘗煎餅,可好吃了,包君滿意”
她竟還做起生意來。
腳店里一瞬便哄堂大笑,就連繃著臉的李思靜也勾起唇角,看著這小丫頭無奈地笑了。
趙令妧問“還有兩個呢”
沈如意扭頭看去,目光落到了最晚來腳店的那桌。
“他們,或者是,他們其中的兩個。”
那桌上坐了四個男人,皆是普通的粗布麻衣打扮,他們頭上裹著幞頭,腳上纏著綁腿,大抵是做幫閑或馭者的,常在路上跑。
這四個人,看著都是兇神惡煞。
聽到沈如意的話那四個人立即怒目而視“賊丫頭,胡亂攀扯什么找打不成”
沈如意下意識躲到林娘子身后,她探出小腦袋,竟然說了一句成語“做賊心虛。”
那四個男人中個子最高的一看就是個粗人,還是個急脾氣,聞言直接起身,擼了擼袖子“臭丫頭,老子不打孩子,你叫你爹來,我可要同他算賬。”
“嚇唬孩童,算什么英雄。”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女聲響起。
對著沈如意慈眉善目的夫人,這會兒竟似換了一張面容,就連說話聲音都變了。
她峨眉微皺,面色嚴肅,那雙漂亮的鳳目微微上挑,從里面發出攝人的厲光。
那是經年位居高位的威儀,就連那高大漢子,竟也一下子啞了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如意反正沒爹,也不在乎他找不著自己爹算賬,她對著欺軟怕硬的漢子做了個鬼臉,然后才回過頭看向趙令妧。
“老夫人,坐在北、西兩側的阿叔曾經從這位漂亮奶奶身邊路過,臉上帶了疤的阿叔走過時不小心把手里的杯碗落到地上,他彎腰撿的時候,另一個穿著青灰衫子的阿叔就站在漂亮奶奶身邊,對前面的人斥責。”
她努力豎起眉毛,學那青灰衣衫男人怪聲怪氣道“連個碗還拿不住,算什么男人。”
這一套表演下來,四周便有兩三個食客想起方才事,紛紛點頭“是了,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