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息近在咫尺,鼻尖相觸,呼吸交纏,這一瞬間,沈青琢幾乎以為自己要無酒自醉了。
但下一刻,他驀地清醒過來,用力一把推開抵著自己的青年。
“你”沈青琢甫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差點失聲了。
他心慌意亂地跳下案桌,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這才找回正常的聲音,“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再清楚不過。”蕭慎毫不放松地追尋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地重復道,“我愛慕先生,我想與先生日夜耳鬢廝磨。”
“蕭小七”沈青琢又羞又惱,面上宛如火燒云般紅了起來,“我是你先生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你怎可對先生”
蕭慎神情自若“您永遠是我的先生,但這并不能阻止我愛慕您。”
沈青琢深深吸了一口氣,嚴肅地詰問道“先生教你的禮儀廉恥,你學到哪里去了你就是這樣尊師重道的”
“男歡男愛,人之常情,這也是先生教我的。”蕭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沈青琢被他一句話噎住,登時氣得臉更紅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蕭慎邁開腳步,緩緩朝先生走過去,“先生說愛情是美好的事物,那我勇敢追求所愛之人,何錯之有”
“站住”沈青琢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是你師父,亦師亦父,你怎能對師父生出如此、如此”
他想說“齷齪”兩個字,但到底還是沒忍心用如此嚴厲的詞,最后問道“你怎能對師父生出,如此有違倫理綱常的心思”
“倫理綱常”蕭慎停下腳步,“那先生不妨說說,哪一條指明徒弟不許愛慕師父”
別說是師父,即便有血緣關系,只要是他認定的人,他才不會管什么狗屁的倫理綱常。
他要先生,他要的是沈青琢這個人。
“強詞奪理”沈青琢辯不過他,只能惱火地命令道,“先生不管,你將愛慕都收回去,我們之間只能有師徒情分”
“若我收不回去呢”饑餓的狼王終于暴露了本性,蕭慎肆無忌憚的目光像是要生生吃了他,“我一見到先生,就想抱住先生,想親遍先生”
“放肆”沈青琢厲聲打斷他的話,“跪下”
這一聲,嚇得躲在門口偷聽的小德子一驚,目光驚疑不定地望向抱劍的向晨。
殿下如今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圣上,公子會不會因此獲罪
而殿內沉寂了片刻后,年輕的帝王撩開龍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沈青琢反身走回案桌旁,拿下高高架起的戒尺,“伸出手來”
蕭慎一言不發地伸出雙手,手心向上。
即便如今他成了至高無上的帝王,但只要先生愿意,依舊可以像從前那樣懲罰他。
“欺師滅祖,大逆不道”戒尺重重打在掌心,沈青琢冷聲斥道,“知不知錯”
與往常積極認錯的態度截然不同,這次青年目光灼灼地凝視著他,反問道“愛慕先生,何錯之有”
“你”沈青琢氣得眼前發暈,戒尺再度落下,“執迷不悟”
蕭慎梗著脖子“我沒錯”
沈青琢呼吸加重,目光卻瞥見右手結痂的傷口都被打腫了,胸口頓時一疼。
當時為了救他,小七徒手握住了利刃,右手鮮血淋漓的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這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啪”的一聲,戒尺被扔到了地上,沈青琢拂袖轉身,冷聲道“回去好好反省,什么時候知錯了,什么時候再來見先生”
蕭慎咬了咬后槽牙,從齒縫里擠出低沉的聲音“若是我不知錯呢,先生打算永遠不見我了嗎”
“你是君,我是臣,先生哪兒來的膽子”沈青琢猶在氣頭上,沒好氣地回道,“微臣還要搬遷,圣上請回吧”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手背青筋暴起,蕭慎閉了閉眼眸,“好。”
先生需要時間來消化他的轉變,絕不能逼得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