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兵部尚書王覃啟奏“圣上,肅州叛亂愈演愈烈,肅州守備軍指揮使請求支援,還請圣上定奪。”
沈青琢不急不慢地問道“敢問王大人,此次叛亂因何而起”
“太傅有所不知,肅州一連兩載大旱,時逢災年,總有一些反賊趁亂鼓動百姓造反。”王覃嚴肅地回道,“反賊頭目乃土匪出身,肅州守備軍損失慘重,恐怕”
沈青琢又問“去年朝廷給肅州撥了大筆錢糧賑災,為何百姓還要造反難道糧食都沒發到災民手里”
王覃一驚“這肅州的詳細情況,微臣不知。”
戶部侍郎胡全忍不住回道“太傅有所不知,錢糧在運輸過程中均有損耗,而肅州災民數量眾多,朝廷撥的錢糧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不對啊,朝廷體恤肅州干旱,相較其他州,歷來肅州上繳稅糧標準最低,秋糧都屯在官倉里。”裴言蹊提出異議,“此時不開倉放糧,更待何時”
“肅州大旱小旱不斷,每年都要數次開倉放糧,官倉早就空了。”胡全小心回道。
裴言蹊皺了皺眉“說到官倉,肅州不是有捐監的傳統嗎”
圣上開口問道“什么捐監”
“圣上有所不知,捐監指的是通過捐糧即可獲得國子監生員的資格。”裴言蹊面向圣上,“本朝對各州的捐監名額有嚴格規定,但由于肅州頻繁干旱,特奏請朝廷放開肅州的捐監名額。微臣粗略翻閱過名冊,光去年一年,肅州通過捐監的監生就有兩萬余名。”
圣上冷冷問道“那這些糧食都捐去哪了”
這一問,胡全的腦門子都溢出汗來,卻不敢動手去擦。
“圣上,當務之急還是出兵平叛反賊,錢糧一事可延后肅查。”這時,刑部尚書戚本禹拱手拜道,“萬一肅州失守,反賊逼近諶州,屆時必會驚擾圣駕。”
諶州毗鄰盛京,是京都的一道屏障,萬萬不可失守。
片晌后,圣上一錘定音“速速調遣重兵,鎮壓肅州反賊。”
下朝后,沈青琢又獨自前往御書房。
“先生。”圣上一見他就眼眸發亮,“先生今日怎么孤身一人來見我”
沈青琢笑道“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先生有何不敢”
蕭慎從案桌后走出來,“說吧,先生有何事要與我相商”
沈大人干笑一聲,“這你都猜到了”
小徒弟真是越來越了解他的脾性了。
“若非有事,先生才不會這樣積極。”蕭慎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咳咳先生是想趁這次鎮壓反軍,去一趟肅州。”沈青琢一口氣說完,“正好查一查肅州賑災一案。”
蕭慎愣了一下,忽而瞳孔驟縮,厲聲否決道“肅州正亂,先生不宜前往”
“先生只是去清查賑災錢糧一事,又不帶兵平叛亂。”沈青琢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再說,有向晨隨身保護我,不會出事的。”
“不行就是不行”蕭慎拂袖轉身,疾步往案桌前走去,“我會派別人去徹查”
“小七。”沈青琢微微蹙了蹙眉,“此事牽扯極大,滿朝文武當中,你還有比先生更信任的人嗎”
根據歷史經驗,但凡貪污受賄案,絕不會是孤案,往往一揪就是一大串貪官。他就是要借此機會,一舉肅清中央和地方官員中的蛀蟲。
“行,讓裴言蹊去”蕭慎一拳捶在桌面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不管誰去,我絕不會讓先生冒這個險”
這一聲響驚動了殿外的小桂子,但一想到里面的是沈大人,又止住了推門而入的念頭。
而殿內,沈青琢開口道“你答應過我,絕不會干涉我的任何決定。”
“我也說過,我不允許先生離開我的視線”蕭慎低聲吼道,光從背影就能看出他的火冒三丈,“先生去肅州,究竟是為了查案還是為了躲避我”
話音落地,御書房內鴉雀無聲。
得不到回應,蕭慎猛然轉過身來,驚慌不安的目光落在先生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