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琢呼吸沉重,咳嗽幾聲后,這才輕聲回道“這種毒,有沒有可能是熏香里帶的”
這幾年,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單獨分開的,身邊之人也忠心耿耿,唯一可能接觸毒素的來源,只有太皇太后送的熏香。
畢竟,太皇太后有給先帝下毒的前科。
“有可能。”妙手點了點頭,“你體內的毒素是長年累月沉積下來的,劑量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但足以令你體質虛弱。長此以往,一場小小的風寒即可要了你的命。”
蕭慎死死咬住了后槽牙,兩頰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老不死的毒婦”
“原來如此”沈青琢呼出一口氣,重新闔上雙眸,“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妙手嘆了一口氣“眼下我可以先給你開藥治病,但想徹底清除你體內殘存的毒疫,還要一些罕見的藥材,一時恐怕難以集齊。”
蕭慎放下先生的手,站起身來,沉聲命令道“回宮。”
大雍皇宮內,藏有天下最名貴最珍稀的藥材,天底下沒有比皇宮,更適合先生養病的地方了。
肅州新任知州正式接過任務,其余各級官員也陸陸續續到位,根據沈大人留下的幾條指示,有條不紊地防控瘟疫,重建災后秩序。
回宮的路上,沈青琢記依舊昏迷不醒。
馬車只挑寬敞的大路行走,遇見水路便換乘船只,蕭慎始終將先生牢牢抱在懷中,不讓他受一點顛簸。
他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能剖開胸膛掏空心臟,將先生妥帖地藏進去。
但沈青琢還是被晃得吐出來,妙手只能一路跟在兩人身后,時不時喂一顆丹藥進去。
如此日夜兼程地趕路,最終趕在月末前回到了皇宮。
宮門大開,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駛進皇宮,停在承乾宮門前,蕭慎打橫抱著先生下了馬車。
“圣上萬安。”一路往里走,宮人們低眉順眼地跪了一地,齊聲恭敬地給圣上請安。
妙手愣了片刻,默默跟了上去。
他早已猜到這位身份必然不凡,卻沒想到竟是大雍最尊貴的帝王。
“圣上”小桂子步履匆忙地迎上前來,神色難掩焦急,“一切準備妥當,沈大人如何了”
“帶妙手去太醫院,不管他要什么都給他。”圣上頭也不回,腳步既快又穩地往寢殿走。
“嗯”被放上床榻的一霎那,沈青琢發出了一聲輕哼。
“沒事了,先生,我們回家了。”蕭慎俯身親吻他的額頭,又吻失去血色的唇,用唾液細細潤濕唇紋,“小七帶先生回家了。”
“回家”沈青琢喃喃地重復著,他心想,這輩子他可能都回不了家了,另一個世界的家
又過了幾日,沈青琢終于真正清醒過來。
彼時,蕭慎正脫光了他的衣裳,輕手輕腳地將他放進浴桶里泡藥浴。
先生意識不清醒,他便也坐進了浴桶,小心地撐住先生,不讓先生沉入藥水中。
蒸騰的熱氣漸漸繚繞,熏得蒼白的面容微微泛紅,瞧起來才算是有了一絲活氣。
蕭慎目不轉睛地盯著先生的臉,忽然間,他似乎發現糯濕的眼睫顫了顫。
下一瞬,纖長濃密的眼睫掀開了。
那雙桃花眼氤著濕氣,好似仍處于某種飄渺的幻境中,眸底含著似有若無的陌生情意,直瞧得蕭慎失神且失語。
雙唇微動,沈青琢伸出虛軟無力的手,想要碰一碰隔著霧氣的英俊眉眼,很快又徒勞地落入水中。
蕭慎急急握住先生的手,結果先生的身體失去了支撐力,整個人都倒向他。
“先生”他從喉嚨里擠出喑啞的聲音,不敢去確認先生是否再度陷入了昏睡。
沈青琢靠著他,嗓音含了點笑“對病人有反應,是不是有點不人道啊,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