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琢面色擔憂地推開殿門,快步走至床榻前,拍了拍床上隆起的包,試圖喚醒小徒弟,可怎么拍人都沒反應。
他不由感到怪異,抬手便掀開了被子,結果里面塞著的竟是玉枕。
他又驚又急,正欲轉身去叫宮人們,眼角余光掃了一圈殿內整齊干凈的陳施,忽又冷靜了下來。
依照小徒弟的身手,沒人能將他悄無聲息地帶出寢宮。此情此景,小徒弟恐怕是故意利用長樂宮的宮人們,制造某些不在場證明,自己去干別的了。
想通這點后,他暫且安下心來,耐心地坐在床榻上等小徒弟回來。
不想這一等,等得差點都睡著了,窗欞邊才傳來一聲異響。
“我”蕭慎自知混不過去,垂下腦袋,耷拉著兩只耳朵回道,“我去做別的事了,不想讓人發現,所以”
“嗯。”沈青琢雙手撐著被褥,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然后呢”
蕭慎裝傻道“然后我就回來了呀”
沈青琢眉眼壓沉,昳麗的面容霎時冷若冰霜,“先生是問你,你制造不在場證明,去干了什么”
蕭慎抿緊淡色薄唇,雙手不自覺揪住衣擺,一聲不吭。
沈青琢望著少年這副模樣,恍然想起了當初那個十二歲的小團子,只要是緊張或者難堪時,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即便今天長成了修長挺拔的少年郎,在他面前依舊會如此局促不安。
思及此,他稍微放緩了語氣“無論先生做什么事,都沒有瞞過你。所以,先生希望你也能說實話。”
蕭慎低眉斂目,內心翻涌著不可名狀的情緒。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是殺了人才回來。
除去三年前將四皇子推入池塘中的那次,這是他初次殺人,盡管之前用畜牲練習過很多次,但真正殺人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不過,他心中并沒有恐懼,反而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熱血沸騰,像是長久以來內心積壓的東西發泄出來,又好像是因為,他終于也能一手掌控別人的生死。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真正長大了呢
而他今夜唯一后悔的,還是叫那條下賤閹狗死得太輕松了些,否則,他會慢慢地將那死太監折磨
“小七”久久得不到回答,沈青琢忍不住出聲喚道。
自打他入了北鎮撫司,跟小徒弟交流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想象不出來,如今小徒弟到底在瞞著他做些什么事,會不會很危險
“我”蕭慎吞吞吐吐道,“其實我就是去見了一個”
由于過度緊張,他無意識地甩了一下衣袖,不想卻從寬大的袖口中甩落了什么東西。
沈青琢眼疾手快地俯下身,撿起掉落在地的東西,“讓我看看,你到底在搞什”
話音未落,余下的尾音促不及防消失在微張的唇縫間。
白皙漂亮的手指抓了一塊紅色布料,沈青琢定睛仔細一瞧,發現自己抓的,竟像是女子貼身的衣物
一件赤色鴛鴦肚兜
沈青琢眨巴眨巴眼睫,回神的一霎那,見了鬼似的一把扔了肚兜,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嗓音“呀你藏的什么東西啊”
少年削薄的面皮瞬間紅得滴血,正欲開口解釋,卻聽窗外傳來一道低冷的嗓音“主子,您沒事吧”
額側的青筋倏然暴起,蕭慎轉過頭,近乎咬牙切齒道“又有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