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又是一個寒冬。
霽月閣地龍燒得旺,寢殿內修建的暖閣里熱氣氤氳,透過一片朦朧的霧氣,隱約得以窺浴池中央,那道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姿。
良久后,水聲響,候在一旁的小德子,連忙抽出架子上搭著的白色浴巾,迎上前去。
羊脂玉般雪白的肌膚,被熱水熏出桃花瓣似的粉紅,晶瑩剔透的水珠子順著凝脂悄然滑落,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小德子下意識避開了視線,動作熟練地伺候公子穿好里衣,隨后直接穿過暖閣側門,回到寢殿暖榻上。
“天兒是越來越冷了。”小德子將雕刻精美的暖手爐放公子手里,口中絮絮叨叨地念著,“公子千萬得注意保暖,可不能再生一點病了。”
去年隆冬,公子不慎染了一場風寒,病中仍堅持親自處理北鎮撫司公務,身子越拖越虛弱,直至今年開春,天氣暖和來,才算是勉強痊愈。
但自那以后,公子便愈發畏寒了,入冬后整個霽月閣的宮人們都緊張來,做足了保暖御寒的措施,嚴陣以待。
“道了。”沈青琢身披狐裘,拿過待處理的案卷,笑道,“你才大呀,怎越來越羅嗦了”
小德子脫口而出道“才不是啰嗦呢,七殿下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叫一定照顧好公子,否則等他回來,絕不會放過”
一提七殿下,沈青琢唇畔的笑意淡了下去。
“盛京再冷,也比不上綏西。”他望向漆黑的窗外,輕嘆一口氣,“凜冬已至,場仗,打得太久了。”
“沒事的公子,七殿下一定會贏的”小德子急忙安慰道,“說不定說不定今年就能回來過年呢”
沈青琢淡淡笑了笑“但愿吧。”
翌日一早,沈青琢前往紫宸殿面圣。
一內殿,點滿各個角落的沉香撲鼻而來,而光熹帝就死氣沉沉地躺在一片煙霧繚繞中。
兩年,光熹帝的身體日漸枯竭,以前還一個月上兩次早朝,現今卻整日躺靠在床榻上,等得道高人練出長生不老之藥來給他續命。
但要說他完全不問朝政也不對,看似整日沉迷修仙煉丹,實暗中將前朝后宮的局勢牢牢穩住,令各黨各派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然,只是他理中的狀態而已,事實非如此。
沈青琢收回緒,拱手行禮“給皇上請安。”
“來了啊”光熹帝眼眸微闔,“坐著說話罷。”
“謝皇上。”沈青琢也不推辭,拂開厚實的狐裘,依言落座。
自打他病重痊愈,光熹帝召他時都特意賜座,以示恩寵。
君臣人,一問一答,將北鎮撫司近來的重要案件梳理一番。
歇了片刻后,光熹帝冷不丁開口道“一早,綏西送來了戰報。”
沈青琢心下一緊,不動聲色地問道“可是捷報”
“是。”光熹帝望向他,“大捷,西戎被打得退回綏嶺河以西,主動遞出降書。”
沈青琢立即站身來,拱手拜道“恭喜皇上。”
但光熹帝面上卻不一絲喜色,“還有一個壞消息。”
堪堪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沈大人蹙了蹙眉“難道是”
光熹帝緩聲道“晉王重傷,軍中醫療條件簡陋,恐有性命之憂。”
一霎那,沈青琢只覺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