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蕭慎一直坐在床榻旁,這會兒猛然站起身來,身高體格帶來的壓迫感便劈頭蓋臉地撲來。
離開時分明還是清瘦挺拔的少年,再見面就長成了小巨,沈青琢一時接受不了,滿眼不可思議,又往后退了一步。
“先”蕭慎不明所以地喚,習慣性想要朝先走過去。
結果剛邁開長腿,便牽動了背部的傷口,他微微皺了皺眉,依然沒停下腳步。
“動”沈青琢回過來,伸手做了個禁止的手勢,“坐回去,誰讓你動的”
蕭慎身形一頓,乖乖坐回床沿邊,用那雙墨黑的鳳眸,眼巴巴地望著他,“我不鬧先了,先離我這么遠。”
沈青琢猶處震驚中,忍不住問“小七,你這年吃了些什么,怎么長得這樣高大”
“沒吃什么啊。”蕭慎語氣無辜,“就是信里給先說的那些。”
沈青琢這才想起來,綏西畜牧業發達,軍民以肉蛋奶為主食,再加上軍營里訓練戰斗量大,長成這樣高大的體型不奇怪。
不過幸好的是,小徒弟沒長成虎背熊腰的樣子。肩背寬闊健碩,肌肉線條干凈利落,漂亮結實卻不夸張,每一處溝壑隆起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力量。
沈青琢下意識垂眸,瞅了瞅自己單薄的身形,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以這副身體的況,能順利活下去就算不錯,這輩子達不到這種健康的體型了。
“長高點好啊。”他俯身替青年穿好衣衫,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風,“先就是有點感慨,一轉眼,你比先高一個頭了。”
蕭慎伸出雙臂圈住他,又將臉貼在柔軟的胸腹間,傾聽先的跳聲,嘆息“才不是一轉眼,是年又三個月,八百多個日日夜夜。”
沈青琢被他說得里發酸,不敢撫摸滿是傷痕的背,只好抱住他的腦袋,“我的小七,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苦。”
“不苦。”蕭慎搖了搖頭,輕聲回,“我做的所有努力,皆是為了今日”
與先久重逢。
溫的氣氛并未持續多久,殿門被敲響,原是宮將熬好的湯藥送進來了。
喝完太醫開的藥,又進了一些膳食,沈青琢扶著小徒弟躺下。
由背部的傷勢過重,只能用側躺的姿勢,他還特意找了一塊玉枕,抵在青年的腰臀處,防止夜里睡熟了不小翻身。
做好這一切后,沈青琢打算去貴妃榻上睡,卻被拉住了手腕。
“先上就在床上睡,好不好”蕭慎握住雪腕,撒嬌般來回晃了晃,“我想多看看先,可我不能翻身。”
躺在榻上一長條的青年,垂下眉眼時瞧著依舊可憐兮兮,黏黏糊糊的眼好似是被膠水粘在了他身上。
沈青琢軟,開口應“好。”
相對臥,他細細端詳這張英俊凌厲的臉,看久了,便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的感覺,干脆闔上眼眸。
“先怎么不看了,是我變丑了”蕭慎語氣有些忐忑,“綏西不如盛京舒適,軍營里是糙漢子,我被他們同化了。”
“不是”沈青琢掀開眼睫,一不留跌進深邃如海的眼眸中,跳驀然加快,不受控制地往胸前撞了一下。
蕭慎一瞬不瞬望著他,“先倒是愈發好看了,只是太清瘦。我不在的日子里,先一定沒有好好吃飯。”
鴉羽似的眼睫顫了顫,沈青琢虛“舟車勞頓,你又有傷在身,早點歇息吧,有什么話明日再說。”
“好。”蕭慎并不急一時,眼里藏著說不出的溫柔,“先,做個好夢。”
直到耳畔傳來綿長輕緩的呼吸聲,他才重睜開雙眸。
若沈青琢此刻清醒著,一定會為青年的眼感到驚肉跳。
但他這一覺睡得很沉,許是因為昨晚一夜未眠,又或是因為日夜擔憂的,終平安歸來。
翌日清晨,沈青琢自沉睡中悠悠轉醒。
難得一夜無夢,他舒服得伸了個懶腰,伸到一半,察覺小徒弟正聚精會地盯著他。
“早啊”他愉悅地彎了彎唇,“何時醒的”
“剛醒。”蕭慎笑,“與先有靈犀一點通。”
但沈青琢卻發現他眼里泛著紅血絲,不由疼“是不是夜里傷口疼,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