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出一個境界的神識將人的視線屏蔽,江荇之細長的睫毛掃在他掌心,讓他指尖不易察覺地一顫。
江荇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扳開,“你做什么,要暗殺我”
“別鬧,不傷你。”鐘酩捂著他的雙眼,俯身湊近,“我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對面的人微僵,“什么事”
鐘酩卻沒再回答。他手掌寬大,幾乎擋住了江荇之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下方的鼻尖和微啟的嘴唇。
他視線在江荇之唇上定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嘴唇一動,江荇之問了聲,“你到底在干嘛”鐘酩才陡然回神,驚覺兩人只隔了半指遠。
他猛地拉開距離,放下捂在江荇之眼前的手。
想要親吻,想要擁抱,想要獨占。
更想要成為對方最親密的人,片刻都不分開。
這樣的想法,似乎已經為他心底的疑問給出了最為明確的回答。鐘酩垂下睫毛,掩去了眼底那些濃稠而又呼之欲出的情緒。
江荇之還在叭叭問他,“你要確認什么”
隔了幾息,鐘酩低聲開口,“確認你能被我完全屏蔽,果然還沒趕超我。”
江荇之一下炸毛,“你無不無聊”
鐘酩難得沒有反駁,紛亂復雜的情緒盤繞在他的心口,他還沒能完全理清。他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快點趕上我,我等你。”
身后傳來江荇之氣惱的聲音,“不用你等,我怕一不小心超過你”
鐘酩背對著他飛身離開,沒忍住笑了一下難怪自己總愛惹江荇之,炸起毛來還真可愛。
7
鐘酩離開后,去提了幾壇酒。
他提著酒回了自己的伏清山,坐在山頭。一壇壇烈酒入喉,灼得他心口發燙,頭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不想抗拒,大概是因為早在很久以前,他便已不知不覺地沉浸其中。
江荇之,江荇之
這個名字從他的舌尖順著烈酒一路滾入喉頭,像是被深深烙印在了識海中,翻來覆去,將他的心神全部占據。
烈酒空了一壇又一壇,倒在腳邊。
鐘酩靠坐在打坐石上,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腦中盡是江荇之的身形和容顏。或喜或怒,或近或遠。
最后定格在他兩人的初次交手,江荇之拿劍指著他的心口,劍鋒卻開出了細小的花瓣。
江荇之朝著他言笑晏晏,“你看,心花怒放”
濃烈辛辣的酒香中,鐘酩低笑一聲說不定早在那時候,他心中就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他將酒壇中最后一滴烈酒飲盡,向后一仰倒在了冷硬的打坐石上。百年來恪守的理智頭一次在酒精下失守,清冷無情的劍道也從此摻雜了情愛。
但那又如何
鐘酩閉著眼,腦海中晃動著他們分別時的那一幕快點趕上我,江荇之。
只是凡間的幾百年遠遠不夠。他第一次動情,就已經想著未來的千百年。他想等著江荇之一起飛升,一起度過往后千年萬年的時間。
點點心念隨著酒意暈染開。
此時的鐘酩還想不到,他們日后會如何深刻癡纏地喜歡上彼此,如何跨時空、破生死,守得朝與暮,深愛無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