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刪除拉黑一條龍,她有點好奇客戶的心理活動。
“是覺得價格太貴了嗎”
往年也有一樣的情況,總有客人在成功率與性價比之間選擇更便宜的那個,博多的殺手行業競爭就是如此激烈。
山吹律理沒有深想,一個生意沒談成的客戶而已,不值得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丁點印象。
她把黑名單界面截圖發給太宰治,打字“被刪了,這下不跟我鬧了吧”
“噫,聽著像我好無理取鬧一樣。”太宰治的聲音出現在山吹律理房間門口。
隔著一扇門,他哼哼唧唧地說
“愛刪不刪,和我有什么關系”
區區酒吧萍水相逢一段緣,比得過他初遇即殉情,相識即同居的進度嗎
他的語氣三分嫌棄三分自得三分不引人注意的雀躍。
可愛。
雖然很壞,但是可愛。
山吹律理拿起太宰治為她挑選的那只耳釘,輕輕摩挲剔透的碎鉆。
渾然天成,表面光滑沒有一絲裂縫,竊聽器到底是怎么嵌進里頭的恐怕花了不少功夫。
“真是舍得。”山吹律理自語。
半晌,她對著鏡子捏住耳垂,手指用力把耳釘釘入軟肉,隨手抹去指尖血滴。
血腥味嵌在指縫中,化為艷麗的一抹紅。
山吹律理推開房門走進餐廳,太宰治正坐在餐桌邊握著餐刀為一片烤吐司抹草莓醬。
他執刀的手勢很漂亮,像那日和她拼刀的時候,手背青筋暴起,襯著繃帶與蒼白的肌膚,病態與力量感并存,非常迷人。
她該在他手背上也劃一刀的,鮮血順著指縫滴下來的樣子一定異常漂亮。
太宰治今天肉眼可見的心情不錯,他把手中涂滿草莓醬的烤吐司放進白瓷盤,推到山吹律理面前。
跟著一起推來的還有一杯加糖加奶的紅茶,香氣濃郁馥郁,一瓣月季飄在茶面上晃晃悠悠地打旋。
山吹律理抿了口茶,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吐司烤的有點焦,脆脆的奶香甜混著帶草莓顆粒的果醬,層次分明,甜味在舌尖化開。
“我的愛心早餐,很不錯吧”太宰治笑瞇瞇地望著她,視線在山吹律理耳垂邊頓了頓。
極亮的一點光,隱沒在烏發間亦十分顯眼。
是他為她挑的,鑲嵌竊聽器的那一只。
雖然沒有耳釘要和衣服一樣每天一換的規定,但太宰治見過山吹律理的首飾盒,那么多款式,不重樣換幾個月都戴不完,她為什么仍然戴著這一只耳釘
是發現了什么嗎
“耳釘,感覺和律理醬今天的衣服不是很搭。”太宰治試探地問,“怎么不換一副”
“我想戴太宰給我挑的。”山吹律理放下紅茶,托腮看他,“不好看嗎”
她暗金色的眼眸清澈流光,任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怎么會,她戴什么都好看。
太宰治找不到別的試探理由,觀她神色如常,像是無知無覺。
兩個人心思各異地吃完早飯,用餐后今天又是平平無奇工作的一天。
他們一個外勤一個文職,任務地點不重合,南轅北轍,誰也沒有送誰上班的習慣。
電梯停在公寓一樓,電梯門打開,兩個人一左一右分道揚鑣。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太宰治戴上連接竊聽器的耳機。
“滴”的一聲接通信號,沙啞的電磁音過后,風聲、腳步聲、少女輕輕哼歌的聲音一齊涌入太宰治的耳膜。
她在哼一首俄羅斯民謠,咬字揉成一團,聽不清歌詞,只能從音律中窺見霜雪凜冬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