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山吹律理,最異類的就是他。
實驗品們之間沒什么交情,他們的命運因個體不同大相徑庭,甚至無法共情彼此,偶有相遇也是目不斜視地走開。
所有實驗品都認識山吹律理,博士口中無上的珍寶、身為實驗品卻被研究他們的人尊敬的異類。
山吹律理卻不認識幾個人,更何況男孩有個很長的、讀起來繞口的俄羅斯名字。
不過,托那雙漂亮眼睛的福,她記得他。
黑發少女駐足在走廊邊,隔著一層玻璃,她平靜地說“被關起來的人是你。”
“果戈里。”
白發金眸的男孩做了個驚訝的鬼臉,像是沒想到從不理人的山吹律理會回應他,又像是早料到這一天。
“不是哦。”男孩把臉貼在玻璃上,他的五官擠成扁扁的一團,滑稽可笑。
“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人,不被籠子關住,也飛不出狹窄的天。”
他金色的眼眸詭譎如蛇瞳。
雪白的房間,雪白的走廊,玻璃兩端命運相似不相同的人彼此對視。
山吹律理記得當時的自己張嘴想要說些什么,走廊盡頭卻閃出一個人影喚她“山吹小姐,博士找你。”
她看見過去的自己側過身,一步步離開關押果戈里的透明房間。
男孩笑著目送她走遠。
余光中,他嘴唇蠕動,吐出一個單詞“小鳥”。
莫名其妙的對話,莫名其妙的相遇,在短暫的剎那、或許是比微秒更簡短的時間里,山吹律理窺見了自由廣闊的天與無際的雪,還有穿過荊棘的風。
誰也沒有想到,她和果戈里第二次見面是那番場景。
雪白的墻面被鮮血濺濕,鋪天蓋地都是刺目的紅色,赤紅的警告鈴聲震耳欲聾,攝像頭滴滴的響聲催命般在耳畔急響。
“快逃”恐懼的聲音回蕩在走廊上,“1號瘋了她失控了”
“讓其他實驗品去攔截她一定要攔住她”
果戈里面前的玻璃門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拉開,哐當一下收進門槽,震得玻璃不住的顫動。
白發少年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他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走出房間,望著走廊上滿目的血笑得越來越開懷。
“攔截1號,必要時殺了她。”
果戈里瞥了一眼手環上發布的指令,他扯開釘在肉里的手環,像感受不到血沫與鋼釘分離時撕裂的劇痛似的隨意把手環扔進走廊的綠蘿花盆中。
實驗品私自取下監控手環是大罪,會被關進禁閉室里用刑,也可能被分配到某個致命的實驗中充當小白鼠,只有極少數在實驗室中地位特殊的人例外。
比如山吹律理,她就不用戴手環。
“連心肝寶貝都舍得殺,看來你玩大了。”果戈里偏過頭對看不見的人說話,“他們不一直當你是最聽話的寶貝么”
“你要執行博士的指令嗎”山吹律理從陰影中走出,將手里的尸體扔到一旁。
黑發少女神色淡淡,既無背叛后的興奮與喜悅,也無殺戮過后的亢奮與激動。
誰也不明白她聽話了十五年,為什么突然激進地反抗一切。
隔著長長的走廊,果戈里金色的眼眸中是純粹的笑意。
“不,我在恭喜你。”
“恭喜我們的自由。”
火燒毀了一切,俄羅斯的冬天大雪紛飛,澆不滅熊熊之火。
只有果戈里沒有阻攔山吹律理,所以她只留下他沒有殺。
果戈里在實驗室找到了一件披風,他的異能以披風為媒介可以傳遞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