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黃昏,天邊染著大片昏黃暗色。
營帳內天光稍暗,掀開帳子迎面走進來的男人,漆黑微冷的眼瞳,直白落在她身上。
盛皎月聽見他說的那句話,怔忪片刻,捏緊袖口,低頭擋住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她說“不用,謝過殿下。”
傍晚有風,去營帳外吹上一會兒,半干的頭發也差不多干了。
衛璟一點都不打算收斂,拇指攏起他的細腕,把試圖躲避的少年拽到跟前,他的頭發很細膩,發梢落在后腰,烏黑絲滑,滲著細密的水珠。
青絲鋪陳,襯的臉蛋極小。
白白的,軟嫩的,平時故作出來的冰冷,都因他溫柔精致的長相而沒什么說服力。
營帳簡陋,只有兩張床和一張椅子。
衛璟手勁大,稍微用點力氣就捏紅了他的手腕,領著他將他摁在椅子上,用干凈的帕子慢慢幫他擦拭發絲上未凈的水珠。
盛皎月繃直薄背,雙手攥成拳頭搭在膝蓋上,身體十分僵硬。
太子動作倒是輕柔,沒叫她覺得難受。
只不過她還是覺得不自在。
盛皎月是不大愿意讓他瞧見自己散著頭發的模樣,她長相本就女氣,眉眼清秀柔和,平日出門都得刻意畫濃了眉毛,將自己打扮的英氣些。
她方才又洗了臉,干干凈凈的面容,清冷顏色也壓不住稠麗風情。膚白若雪,唇瓣嫣紅,面上浮起淡淡的粉黛,眼尾眉梢漫著情不自禁透出來的春意。
衛璟稍稍低頭便能聞見少年的發香,很甜的香味。
男人微垂眼眸,眼神漆黑深邃,逐漸挪到他的側臉,軟白如玉的一小片瓷肌。
少年的頭發很長,烏黑稠密,如綢緞鋪開在身后。
他鋪著烏發,安靜坐著的模樣甚是乖巧。
也很漂亮。
少年今日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衫,穿戴簡單,淡色極濃,宛若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月亮。
盛皎月腳底發冷,被太子直白不收斂的眼神盯的渾身難受,整個人好像已經被他的眼神看透,從皮看到骨。
她不安站起來,笑容勉強,“頭發好像已經干了。”
衛璟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挪動,敷衍似的嗯了聲。
盛皎月從行李中翻出簪子,特意找了根桃木簪,抬手將腦后的長發挽了起來。她一直學不會怎么挽發,嘗試了兩次,都還是有些松散,好像多走兩步就會掉。
太子忽然大步流星朝她走來,奪過她手中的簪子,“我來。”
盛皎月豈敢麻煩他,側著身子對著他,不太敢抬眸,垂著眼睫支支吾吾的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太子的手不輕不重落在她的肩頭,冷聲吐字“別動。”
太子是很會幫女子挽發的。
上輩子,她的頭發也幾乎都是由他手把手挽起,他格外喜歡幫她畫眉,在唇瓣上涂抹胭脂。
總歸,他喜歡打扮她。
卻又霸道不讓其他人看見她。
只將她藏在宮里。
男人喜歡看她穿著女裝被羞恥的抬不起頭的樣子。
又很小心眼不會真的叫他們看見她穿裙子。
盛皎月又不得不坐了回去,心跳的厲害。
衛璟幫他挽了個簡單的發髻,目光不由自主停在他雪白的后脖頸,發香隨著體香漫入他的鼻尖,嬌嫩的肌膚透著冷白,
他的目光又停在顯眼的紅痣。
不過看了片刻,就移開了眼。
衛璟是被他身上傳出的香勾起了漣漪,他有些忍不住,抬起手指,也不敢用指腹去觸碰,只用彎曲的指骨蹭了蹭他的后脖頸。
少年身軀單薄,隱約似乎在顫抖。
脖子順著耳根連成粉紅的一片。
皮膚看著越發的紅,還是嬌艷欲滴的鮮紅。
盛皎月豎起了汗毛,男人手指關節硬邦邦的貼著她的后脖頸,硬的叫人覺得疼,她忍不住瑟縮了兩下,感覺有股寒氣順著皮膚往骨頭里鉆。
她正想尋個借口將太子送出營帳。
男人的聲音忽然從頭頂砸了下來,從鼻腔里溢出了聲漫不經心的低笑,聲音慵懶,平和里透著隨意,“怎么脖子都紅了”
盛皎月沒有他這樣厚的臉皮,他怎么還問的出口,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任誰的后脖頸被人蹭了都不會覺得舒服。
她咳嗽兩聲,怕冒犯到太子的自尊,特意用斟酌過后的委婉言辭,試著和不講道理的男人商量,“殿下,你好像不小心摸了我的脖子,我有點難受。”
衛璟滿不在乎,微微抬了抬下巴,“嗯,是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