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緣眉心一跳,面上保持妥帖的笑,“陳太醫,您該不會是診錯了吧”
曹緣眼底的笑淡了幾分,捏緊手中拂塵,笑瞇瞇看著他又說“前幾天不還是傷寒嗎怎么忽然就您說太子知道了也不會高興,是吧”
陳太醫方才切了好幾次脈象,都是脈象兇險的急病,盛家的三小姐癥狀又十分嚴重,接連咳血,不省人事,他根本不可能診錯。
“曹公公,我也與你交個底,十之有九,這人是留不住了。”這種時候,陳太醫也沒有那么講究,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就是在太子面前,我也沒法撒謊,還望公公回話,稍作委婉。”
曹緣心道人都要死了該怎么委婉盛家這位在太子心中有多重的分量,他們不清楚,他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是讓太子難得上心的人。
不然這幾日也不會要太醫來盛家看診,事無巨細,皆要過問。
這事回去他不好交代,曹緣不死心問“真的沒得治了哪能這么快這才病了幾天。”
還不到半個月,怎么就要人準備后事了呢且不論侯府和盛家的婚事,眼看著就要到日子,還剩了不到三天。
紅事變白事,這叫人如何能受得了。
陳太醫點頭“我治不了,這病來勢兇猛,吃了藥連拖日子都拖不成。不如不如和她說實話,讓家里人給她準備些好吃好喝,好好送她最后一程。”
曹緣來之前也沒想到竟然如此嚴重,他顧不得再和陳太醫多說,急著回東宮復命。
曹公公回去這一路,都沒想好怎么同太子說實話。
他在書房外躊躇良久,猶豫不決。
邢坤倒是沒見過曹公公也有如此忐忑不安的時候,“曹公公,怎么了”
曹緣表情凝重,“沒怎么。”
這事瞞不了,總是要說的。
曹緣低著頭走進書房,心里繃著根弦,他說“殿下。”
遲疑半晌,曹緣連眼皮都不敢抬,“太醫看過了,說說盛三小姐她她”
曹緣支支吾吾,一句話斷斷續續。
衛璟抬頭,眼神微冷,“你何時連話都不會說了”
曹緣膝蓋都有點軟,迎著太子冷冰冰的視線,恨不能當場跪下,“太醫說盛三小姐時日無多,恐怕熬不過去了。”
話音落地,屋內一陣死寂。
過了許久,曹緣聽見太子仿佛從胸腔里擠出來的低沉嗓音,“你再說一遍。”
曹緣當即跪了下來,“太醫說是讓盛家人提前準備后事。”
衛璟冷冷抬眸,“不是傷寒不是吃兩日藥就能好”
怎么突然就沒得治,要準備后事了
莫不是太醫也被她收買了
就知道她想出來逃婚的法子都比別人要笨,裝病裝的病入膏肓,總歸還是要好的。
真的不想嫁,還不如來求他。
衛璟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冰涼仿佛凝固了的血液逐漸回溫,胸口快要被擠干的空氣也得到了喘息。
曹緣回話“三小姐今日都咳血了,吃了就吐,吐好就睡,昏迷不醒。”
他想起來在盛府聽見的哭聲,那是三小姐的母親,為了不在女兒的面前哭出聲音,特意避開她,卻沒有忍住,在回廊處就捂著臉哭了出來。
人怕是已經不好了。
衛璟依然不肯信,好端端的人怎么會說不行就不行了
他冷聲發話“讓太醫院的院正再去看看。”
衛璟即便正忙,也提步匆匆朝門外走了出去。臉色陰沉叫人備馬車,即刻出宮。
盛皎月咳血后,把她母親嚇壞了。
大夫進進出出,里面的咳嗽聲一直未停,屋子里的藥味濃的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