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話的人還沒過去。
顧青林就到了前廳,他今日穿的樸素,寶藍色長衫,單薄寬松,眉毛緩緩擰成一團,臉色看著有幾分憔悴。
他昨天一夜都沒有睡好,斷斷續續的噩夢。
侯夫人看見兒子,扶著把手慢慢站起來,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了他,狠了狠心,“我有件事要同你說。”
顧青林心頭郁結,他皺著眉說“母親,有什么話我回來再聽,我想去盛府看看皎皎,我擔心她。”
侯夫人于心不忍告訴他這個噩耗,但遲早他也是要知道的,瞞不下去。
府里的小廝已經開始卸燈籠拆窗紙。
顧青林瞧見后勃然大怒,眼尾勾著冷冷殺氣,“你們做什么”
小廝連忙跪地。
侯夫人示意他們先退下,“是我讓他們撤了的。”她嘆氣,“盛家今早讓人送來消息,三小姐病逝了。”
顧青林像是沒聽見他母親說的話,或者是他不愿意接受,他呆呆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侯夫人知道他難受,又不知如何勸解他,這種時候無論說什么都安慰不了人。
盛暄已經快忍不下去,整整三個時辰,女兒的院子被圍成銅墻鐵壁,太子不讓任何人踏進去一步。
人死了都不讓她好過
門前的白綢布被太子命人一把火燒了,定好的棺材此刻也只能停在正院里。
盛暄從未活得如此窩囊,連女兒的尸體都護不住他甚至都不知道太子是怎么對盛府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院子里又被掛上了紅綢,婚房原本是如何,現在依舊如何。
盛暄自己看見了都覺得瘆得慌。
盛暄起初還和邢統領好聲好氣說話,這人油鹽不進到讓他火大
“即便是太子,也不能這樣做事”
“邢統領,我女兒現在尸骨未寒,不能連后事不讓我為她辦。”
“你若執意如此,莫怪我明日上朝參太子一本。”
如今太子監國,他可謂只手遮天,起折子參他也沒有用。
盛暄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
屋子里的衛璟好像也終于接受了她已經死亡的事實,她身體的余溫逐漸冷卻,將她的手攥在掌心也捂不熱。
無論和她說什么,都沒有任何知覺。
衛璟還打了熱水幫她擦臉,她的衣襟上不小心染到了他身上的血跡。
她這么愛漂亮,肯定不喜歡別人弄臟了她的裙子。
衛璟起身走到柜子旁,原本幫她挑了件寶紅色煙羅裙,忽然改變主意,拇指輕輕捏住放在一旁的紅色嫁衣。
少女即便是陷入了沉睡,也好看的叫人不忍心出聲打擾了她的寧靜,冰肌玉骨,嬌妍而綻,姝麗無雙。
衛璟盯著她耳后一小片白皙的皮膚看了良久,手指下意識貼著那個嬌艷欲滴的小紅痣,他低聲啟唇,“你不醒只好我親手幫你換衣服了。”
長時間的咳嗽讓他的嗓子變得粗糲沙啞,多了些陰沉沉的森冷,“我閉著眼,不看你。”
衛璟說完,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掀開了被子,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她里面穿的本就不多,一件月白色的里衣,他閉著眼解開少女的衣襟。
不過男人很快發現這樣行不通。
又是靜默了半晌,衛璟又說“這樣我看不見,沒法幫你穿,我睜眼,你不要怨恨我。”
少女通身雪白,貼身穿著肚兜小衣,胸口飽滿圓潤,瓷白如玉,凸起的鎖骨看著清瘦。
衛璟視若無睹,一件件幫她穿好紅色嫁衣,精心打扮懷中的少女,一會兒捏了捏她的臉,又忍不住捏捏她的手指頭。
東宮里準備了紅燭,今晚的時機雖然不算特別好,但也不妨礙她當他的新娘子。
衛璟盯著她的臉看了許多,覺得他的氣色不好,從床對面的梳妝臺上找到了她的胭脂,幾乎沒有用過。
指腹輕揉,幫她一點點涂抹好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