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完自己,顧時安又介紹自己的兩個同伴。
話多的那個叫季晟,是襄邑縣丞,另外一個叫孫淼,是襄邑縣主簿。
“我叫”姜姮轉了轉眼珠“何朝吟。”
“朝吟暮醉不記年”,這是她昨日在桑荊瓦子里聽到的一句唱詞。而何,是她那早逝的母親的姓氏。
她隨口捏來的名字,竟意外的順耳好聽。
“何娘子。”顧時安喚了她一聲,從袖中摸出兩冊文牒遞與她,姜姮接過展開一看,竟是他的籍牒和路引。
“在下是襄邑縣人,淳化九年科舉出身,現為襄邑縣縣令。”顧時安又將自己詳細地介紹了一遍,斂眉看向姜姮,“娘子若信得過我,就讓我們幾個護送你回家吧。”
姜姮看完自己手里的文牒,與顧時安所說一致,原來他也是二十三歲,與自己同歲。
從見到顧時安的第一眼,姜姮就覺得是清正敦厚的長相,讓人不自覺地想相信。
眼下她舉目無親,也井沒有什么可投身的去處,正如他們所言,世道亂,她一個女人家孤身上路是很危險的。
既然都是危險,何不搏一搏,權且信他。
姜姮將文牒雙手奉還,斟酌著說“我是要去襄邑投親的。”
顧時安未言,倒是季晟“呀”了一聲“這么巧,你竟也要去襄邑”
姜姮面上展開溫婉清怡的笑“我有個遠房表親在襄邑,此番家中陡生變故,家里長輩讓我去投靠,我因不識路,邊走邊問,才耽擱在這里。”
季晟是個熱情爽朗的性子,當即大袖一揮“那咱們有緣啊,正好我們也要回鄉,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孫淼雖然話少,此時也道“是呀,相逢便是有緣,你既要去襄邑尋親,便算我們襄邑人,既然遇上了,哪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火朝天,而最先提出要護送姜姮回家的顧時安反倒沉默了。
姜姮原本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早就察覺出他熱情驟冷,緘然立在一旁,再不參與他們的談話。
她一邊應付季晟和孫淼,一邊偷覷顧時安。
他有一張俊朗玉雋的面容,眉若剔竹,星眸熠熠,看上去是和煦溫潤的長相。但眸底幽邃若潭,閃爍著通透精明的光,像是遍覽世間百態、通曉世情,任何妖魔鬼魅在他眼底都無所遁形。
姜姮有些心虛,立馬偏開目光,避免與他長時間對視,輕聲道“我們可否現在就動身”
至今,從她離開會仙樓已有三個時辰,若無意外,梁瀟應當在一個時辰前就醒過來了。他一定會派出人馬不遺余力地抓她,就算她馬不停蹄地跑到這里,可若要再耽擱些時辰,危險就會離她更近些。
她沒有退路了,只能不停地往前跑,離金陵越遠越好。
季晟訝異“你不是去投親嗎這么著急嗎”
姜姮信口胡謅“我家中先前給在襄邑的長輩去過信,說今天就會到。誰知路上耽擱了些時辰,若不加緊趕路,恐怕不能依照約定的時間抵達。”
她故作憂愁道“我那長輩上了年歲,若遲遲不至,恐他掛懷擔憂。”
季晟和孫淼對視一眼,又看向顧時安,道“我們是沒什么干系的。可顧縣令因向靖”他在顧時安警告的目光里戛然止語,略過這一節,道“顧縣令已整整兩日未合眼,他需要休息。”
姜姮垂眸看地,睫羽顫了顫,勉強提起一抹笑,輕快道“沒關系,你們歇息吧,我得先走了,如果有緣,也許我們會在襄邑會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