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院子里的一張藤椅上。
她穿著一襲柔軟雪緞長裙,瘦得厲害,陽光落在面上,肌膚邊緣幾乎是透明的,更給人一種脆弱虛幻的感覺,好像下一刻就會和風散去。
她正看著院里那一株開得正好的紅梅,看得認真執惘,目無余色。
梁瀟已經不敢再強迫她說話了,他安靜走到她身邊,脫下大氅蓋在她的身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我把你的父親和兄長接來看你,還有謝夫子,他們都是最疼你的。”
姜姮眼中一片暗寂,波漪不興。
梁瀟又道“你喜不喜歡這里如果不喜歡,我再讓人重修一座庭院,極盡奢華,只要你喜歡。”
話說到這兒,他看見姜姮搖頭了。
她罕有的會對他的話產生反應,生怕梁瀟沒看懂似的,專門轉過頭,凝睇著他,鄭重地搖頭。
梁瀟一時弄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對建新庭院這么抵觸。
他低頭想了想,想起顧時安說的那間保育院,磚瓦房上蓋著厚厚的茅草,每到滂沱大雨時都會漏水,孩子們半月才能吃一頓肉,衣裳穿小了縫縫補補接著穿。
他像自重重陰翳中捕捉到一絲光亮,握著她的手,試探著說“我陪你去保育院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他緊盯著姜姮的臉,終于,她的表情有了變化。
沒有笑,沒有太過夸張的五官動作,但就是感覺面容蒙上了一層光,連帶著眼底都明亮起來。
梁瀟忙抓住著微薄的希望,趁熱打鐵道“我們去看看,如果他們缺錢,我就給他們錢。姮姮,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有錢,我不光有錢,我還有權,我有本事讓他們在更舒適富裕的環境里長大,讓他們的一生都順遂安康。”
姜姮歪著頭看他,終于,在梁瀟充滿渴求的目光里輕點了點頭。
梁瀟片刻都不耽擱,忙讓人備車,給姜姮穿了一層又一層的衣裳,又裹上厚厚的白狐裘,才小心翼翼把她抱上馬車。
他早就派人去那個保育院探查過,不光那里,這三個月姜姮去過的地方他都派人查過,凡是她接觸過的人,他都命慎法司嚴加審問。
其實也沒審出什么,至少在他看來,那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米油鹽瑣碎生活,貧窮而無奈,他從前在吳江早就過夠了,他不明白,為什么姜姮會這么喜歡那樣的生活。
馬車一路顛簸,在巷子外停下。
通連保育院的那條巷子太窄,馬車根本進不去,只有下來步行。
梁瀟怕累著姜姮,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走。
現在梁瀟的眼中,姜姮就是一個脆弱易碎的瓷人,稍有不慎就會失去她,他不敢讓她受累。
籬笆巷陌,雞犬相鳴,一派田園風光,顧時安早等在院子前。
他看向梁瀟懷中的姜姮,她臉上敷著精細的妝容,薄粉淡勻,青黛勾畫,唇上胭脂嬌艷欲滴,毫無瑕疵的美人面。
可顧時安就是覺得,她的臉比初見時更憔悴,身上的活氣也比那時更稀薄。
他的心一顫,想多看她幾眼,問問她怎么了,卻聽梁瀟不滿地冷哼,他忙把視線收回來,乖乖地去開門,引他們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好了,暫定一天固定兩更吧,一更中午十二點,一更晚上九點。
我寫在文案上了,其余時間不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