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飲藥后臉色漸漸紅潤起來,梁瀟才徹底放心,摸著她的手道“你先睡一覺,我有些政務要處理,京城將要來信使,我得想想如何周旋。”
姜姮本對這些毫無興致,但還是存了個心眼問“誰要來”
梁瀟猶豫片刻,道“崔元熙。”
姜姮幾乎都快要忘了這個人的存在,見梁瀟神色不屑,料想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她胡亂想著,見梁瀟平好袍褶起身要走,又問“你曾說過,會重予姜國公府昔日的榮耀與爵位,這話還算數嗎”
梁瀟動作微滯,立即應聲點頭“算數,當然算數。”
他的內心涌上巨大的驚喜,為姜姮終于開口向他討要些什么。他最怕的就是她當真無欲無求,特別是對他無欲無求。
本來這件事三個月前就該辦了,隨著姜姮的逃離,梁瀟的震怒而中斷。
以他如今的地位,要恢復岳丈家昔日的榮耀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嗎若能就此討好姜姮,讓她死心塌地跟著自己,那是再好不過。
可他沒想到,姜姮想要的不單單是這個。
她半躺在榻上,擁著綢面被衾,慵懶望向窗外,神情困惑“可是,你要以什么名目重予我們家爵位呢姜氏一族是因為七年前身涉新政而獲罪,只要新政黨仍是亂黨,即便恢復爵位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梁瀟臉上神情驟冷,問“誰教你說這些顧時安”
姜姮搖頭“這是我突然想到的。父親看中清白名聲甚于生命,若叫他被人指摘,是受裙帶蔭蔽才重新忝居侯爵,恐怕他寧可不受這嗟來之食。”
梁瀟抿唇,沉聲道“我憑什么要給他們平反憑他們當年想把我推出去替辰羨頂罪呵呵,他們不是號稱忠君嗎找他們的君王去啊。”
姜姮道“你是怕一旦公開為新政黨平反,會讓朝中許多大臣與你敵對吧。”
梁瀟沒耐煩道“你不懂朝政,不要摻和這些事。”
姜姮依舊只看窗外雪景,不看他,緩聲道“我是不懂,可我知道,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你瞻前顧后,最后收攏麾下的不過是一些投機取巧卑鄙寡義的小人。除了他們,朝中亦有不少執念于新政,想要收整殘破舊山河的有識之士,你若能頂住壓力為新政黨平反,他們自然會追隨你。從前勢單力薄時投靠崔家是沒辦法,可如今你已今非昔比,可以自己做主了,你難道真的想余生都與小人為伍嗎”
她悵然“辰景,你真是這樣的人嗎可為什么我的記憶里,你也曾是有一腔熱血,躊躇滿志懷有抱負的人。難道是我記錯了嗎是我愛錯了人嗎”
寥寥數語,恰說到了梁瀟的心里,他意有所動,癡癡凝望著姜姮,問“若我回歸正途,你能繼續愛我嗎”
姜姮心底冷笑連連,偏面上神情無比真摯“能,七年,哦不,八年前,我愛的就是你,而非辰羨,你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比辰羨強。你是我唯一愛過的人,我不愛你又能去愛誰呢”
梁瀟走到榻前,躬身抱住她,伏在她肩畔,輕聲問“姮姮,你沒騙我嗎”
姜姮眼底焠染幽涼,在他懷里抬起手,凝睇著自己的指尖,譏誚地想從前我對你說真話時,你總說我騙你。如今我倒真是在騙你了,你卻又好像想信。
她緩緩回抱住他,錦袍上柔韌的縷金線在掌心摩挲,酥酥癢癢。她想,權力真是個好東西,可以泯滅是非,可以讓人義正言辭逼她退讓,可以讓人對一個骨子里就壞透的人無比寬容。
好呀,那么她也要嘗嘗權力的滋味,嘗嘗把權臣玩弄于鼓掌間的滋味。
她依偎著梁瀟,柔弱且真誠地輕嘆“夫君,我幾時騙過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姜感情騙子姮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