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云是言官,您當真心大,放這樣一個德行有虧的人在這個位置。”
梁瀟霍得起身,冷面駭厲,指著顧時安“本王撥給你一百廂軍,你親自去抄晉府,連夜審晉云,務要證據詳實。”
顧時安躬身“按照大燕律例,他是諫議大夫,下官無權審理。”
梁瀟道“從今天開始,他不是了。”
顧時安立即應喏。
這一番折騰連續數日,襄邑內外震動,顧時安果然得力,呈上的證供嚴密準確,從前畏懼晉家權勢不愿站出來指證的百姓也紛紛上衙門擊鼓。
梁瀟看過那些卷宗,心底一陣陣后怕,若非姜姮鬧了那么一通,將他逼到進退維谷的境地,他絕無可能去了解晉云這個人。
他連夜發落處置了數十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寢閣,卻仍舊只能隔著門與姜姮說話。
姜姮躺在橫榻上,身下一張柔軟狐皮,腋下一塊鶯錦蟬縠馥枕,只要她不開口,侍女們就不敢去給梁瀟開門。
她鬧這一通,一為公,二為私。于公為民除害,于私為顧時安鋪路仕途,為自己立威。
雖然在外看來,晉云罪有應得。可在內,誰都知道是晉香雪和她沖突之后,梁瀟才處置晉家的。
侍女們都怕她,就算有些事不得不請示梁瀟,也學會暗中來,小心翼翼顧全她的臉面。
她軟弱了八年,能一朝扭轉到這地步,已是難得。
她遐思冥想,耳邊飄來梁瀟的聲音,十分聒噪。
“姮姮,你開門,讓我進去吧,我”他終究舍不下臉面認錯,只道“我已經處置了晉云,這些年我腹背受敵,難免會有疏忽,你就原諒我這一回。貪官污吏歷朝歷代都有,不從我這里開始,也不會在我這里結束。”
姜姮以手擎額,看著窗外圓月,皎皎浮光暈染在天際,瑩然透亮。
她不理會梁瀟,知道他不會委屈自己,果不其然,他在外求了一炷香,直接讓內侍把門破開。
他身披寒霜闖進來,見姜姮橫臥于榻,一張薄錦被覆在身上,勾勒出玲瓏浮凸的身段。
她背對著他,悵然道“辰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要記得,若我當真不如從前愛你,那也不是我的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梁瀟心里郁結,終于忍到頭,挽袖子上前把她掰過來,摁住她,抬起下頜,正對她的眼睛,氣勢凜凜,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除了我,你還能愛誰”
姜姮任由他摁著,滿不在乎道“我誰都不愛,只愛我自己,可不可以”
梁瀟與她氣沖沖對視片刻,驀得軟了下來,放開她,彎身坐在榻邊,低落道“姮姮,我也不想,你能信我嗎我不想。”
姜姮內心痛快淋漓,溫柔而無情地說“不信。”
她對上梁瀟那雙俊美炯神的眼睛,癡癡笑了“我不信你啊,怎么辦我說服不了自己相信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1參考中國古代園林史